水无波海底,三白境与太白境的入口。
这里分别有两队士兵把守,全身武装着铠甲,手里拿着长枪,面目严肃甚至带有一点凶气。无一例外地,过往的海族都经受了严格的盘查。
这盘查也不是近些日子才严格起来的。
那日龟长寿说了大殿下的事以及墟溟宫的古怪后,胡不离便有些担心。
所有的传言必是有原因的,先不管这些传言是不是真的,至少知道的越多越好吧。
所以后来胡不离又瞒着宋寒偷偷溜出去,把三白境中能问的人都给问了个遍,可谓是掌握了水无波一手最新最全的小道消息。
这不,关于士兵盘查这件事情,他知道一些。
这是从一年前就开始的,不过那时候大殿下还没有出事,水无波还算平静,所以大家也没当回事。
后来也就过了一两个月吧,就传来了大殿下重病的消息,有些好事之人揣测里面有什么古怪,但细问之下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于是大家也就不觉得这盘查有什么问题了。
此时,叶思影和胡不离已经换了一身便衣,就站在入口的不远处注视着这些人。
这里的地形并不隐蔽,他们站在那里,这些士兵显然也注意到了他们。
这不,一个士兵突然从队伍出列,径直向叶思影和胡不离这边走来。
叶思影远远地看着士兵,他长的也算浓眉大眼身材高大,但他这一副气势汹汹的架势,看起来的确有些让人招架不住。
叶思影向胡不离望了一望,说,“走吧,我们也去入口那边看看。”
“早就准备好了,咱俩人什么都没带,也没什么好查的。”
胡不离说着话,又整理了一下衣服,顺带着拍了两下,好像故意拍给那士兵看似的。
“嗯。”
话毕,两人朝太白境的入口走去。同时,那走过来的士兵看到他们的目的是入口,顿时紧张了起来。
只见他连忙转身朝后面的队伍打了个手势让他们提高戒备,然后迅速地向叶思影和胡不离两人跑了过来。
“你们是什么人?”他问。
“当然是远道而来的贵客了。”胡不离一边说着话,一边指了指腰间佩戴的桑神印,还有叶思影脖子上挂着的黑色小石头。
“我在问你们的身份。”那士兵显然不买账,厉声呵斥。
“这就是我们的身份,还容得你来置喙?你算个什么东西?”
胡不离摆着一张臭脸,嚣张跋扈至极,“把你带队的头叫来,你这个不识货的蠢东西。”
这话当真是难听。
那士兵听了脸色窘迫,但又忌惮着他的身份,不敢发作。
犹豫了一会儿,他低下了头恭敬的说,“请贵客跟我来吧。将军把守入口实在不好抽身。”
“哼。”胡不离冷哼一声,“还不带路。”
士兵听了这话就转了身,把胡不离和叶思影领着向入口走去。
这还是楚仓离和司空明尘的交情呢,却被胡不离用来唬人,用得挺溜的。
叶思影心里想,这一招狐假虎威用的不错嘛,继而赞赏似地挑着眉揶揄了一下胡不离。
这下子胡不离可得意了,桃花眼魅惑地给了一个眼神,太勾人了。
两人很快来到太白境入口。
前面刚被胡不离训斥的士兵立马跑到他的长官面前,说明了刚才发生的事情。接着,另一个士兵走了过来。
叶思影打量了一下,这两人的衣服没区别啊。
职位相当吗?叶思影猜着。
转眼那人便走到了她和胡不离的眼前,低头一拜。
“在下乃是水无波太白境守卫将领司剑。刚多有冒犯之处,请贵客包涵。”司剑说话不卑不亢的,是一副军人的气概。
“守卫入口,乃是在下职责,请允许在下查看你们的信物。”
“那是,既是你的职责,我们也不难为你。”胡不离说着,把桑神印解下递给了司剑。
“就是这东西,你可得睁大眼睛看仔细了”。
司剑不理会他,接过桑神印捧在手掌里,细细的瞧。
这镜子古朴,颜色纯正加之质地温凉,应该挺贵重,司剑想。
但司剑对宝物真没什么了解,看了半天也没认出这是什么宝物。
这就犯难了,他确实是不认得的,可他也不好放人进去,总不能叶思影和胡不离空口白牙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于是司剑又礼貌地把镜子给还了回去,嘴里道,“在下愚钝,实在不知这是什么宝物。”
“哟,又是一个不识货的,”胡不离又拿出他刚才嚣张的气焰。
“我和你们的老境主司明尘臣可是有很大的交情。你看清楚了,这就是桑神印。当初你们的老境主不就是四处寻找这面镜子吗?”
什么?这就是桑神印?司剑心里大为震惊。
百年前天降异象,海底有无数同类莫名失踪,并且隔三差五地就会飘出一批尸体。老境主派了很多人去查,还是调查无果。
一筹莫展之际,老境主便想起了这面可以预卜的桑神印。
但听说桑神印的主人是位修行高深的得道者,且脾气古怪不愿与外界交流,所以踪迹难觅。
老境主费了好大的劲,才得到这个人在何地何处的线索,并且亲自去借这面镜子。
最终,借是借到了,事情也调查清楚了,但老境主的怒气也足足发了三个月。
那三个月,上到皇宫贵族,下到守门小将,全都被老境主所迁怒。
所有人个个战战兢兢地,就怕自己做错了事,惹火烧身。
想到这儿,司剑对眼前的这两人不由自主地多看了两眼。
这男人就是那位得道高人?他没看错吧?
“请两位贵客跟在下走吧,”司剑说,语气带着点可惜,叶思影和胡不离这时就算过了守卫这一关了。
“哗啦啦,”一个袋子被打开,里面圆滚滚的珠子全部倒了出来,刹那间滚了一地。
叶思影听到声音回头一看,只见地面上有很多拳头大小的珠子还在滚动着,珠子通体幽蓝但却颜色黯淡,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但司剑这时却明显变了脸色,语气严肃,“这是海明珠,你竟敢带这等违禁之物进来?抓起来,严格审问。”
其他士兵得令立马把刚才背着袋子的青年男子给绑了起来。
那青年被吓的脸色苍白,结结巴巴地辩解,“我,我,我不知道,我的袋子里原本不是这些。我,我从陆地上得,得了一些好果子,特意带来些给我的朋友。”
“不管是不是真的,这海明珠确实是从你的袋子里面搜出来的,你还是跟我们回去再说清楚吧。”司剑冷冷地说道。
“走吧,”胡不离对叶思影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咱们就别管了。”
“我也没想管,我也没这能力,”叶思影回应道。
被绑的青年被强横的带走了,负责押送的是四个士兵。由此可见海明珠被禁的力度之大。
进宫的路上,叶思影看到大路两边都是些办事机构还有一些异常华丽的房子。
“这里面都是政客吗?”叶思影问。
司剑没听懂,“什么?”
“这些房子都是给官员住的吗?”叶思影换了一种说法。
“大部分是,不过还有一些是被招纳的奇人异士,他们被一些位高权重的大人所养。”司剑回答。
“这样算不算是拉帮结派呢?将军?”
“唔,这不好说。在下一介武夫对官场不太了解。”司剑说话这时便有些支支吾吾了,叶思影觉得这是个机会,便又往下逼问了几句。
“将军认为是大殿下的势力大,还是二殿下的势力大呢?”
“这……”
“怎么,将军回答不出来吗?”叶思影咄咄逼人,“换个问题吧,将军。你是谁的人呢?大殿下还是二殿下?”
“在下当然是忠于老境主的。凡间有句老话叫做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我既是水无波的将领,就算官职再小,也是要效忠主上的。”司剑这个问题答得非常流畅,一个字一个字地掷地有声。
末了,他又奇怪的来了一句“大殿下是一个心善的人。”
“哦?”胡不离笑眯眯地出声道,“难道大殿下还救过你不成?”
意外地,司剑点了点头,很认真地道,“不只是我,大殿下还救过许多人,官员也好,平民也好,大殿下都是一视同仁的。”
叶思影和胡不离听罢,两人悄悄对视了一眼,心里对大殿下司空千夜的怀疑更重了一层。
“大殿下确实是心善呐。可好人多祸小人平安,大殿下现在病得这么厉害,将军可有去看过?”
“没,我的品阶不够,怎么能看到大殿下呢?”司剑摇了摇头。
“甚至现在我能带你们进皇宫,其实也是越权了。这也多亏了大殿下,以往在下得大殿下提携,大殿下禀告老宗主后给了我一个特权,有事可越级上奏。”
“嗯,这也算应当吧,”胡不离点头,“宫外的事情你是第一个知道的,要是有急事当然由你去报告最为合适。”
说话间,墟溟宫已近在眼前。
巍巍皇宫气势雄伟,门口有两只老龟,尽忠职守地镇着这一方小天地。皇宫高大的建筑像一个顶天立地的巨人矗立着,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威压。
令人怪异的是,目之所及却不见一个人影,只有流光溢彩的琉璃灯发着银白的光。
“将军,这里不需要有人看守吗?”叶思影看着眼前这模样,越发觉得奇怪。
按理说,皇宫乃是整个水无波重中之重,应该有重兵把守才对。可这里怎么一个人都没有呢?
不料,司剑听了这话,脸上反而透出一股自豪,“明面上的守卫在多年前早已撤下来了,现在的守卫都是在暗处的,且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好手。”
司剑说到这停顿了一下,目光炯炯地看了一眼叶思影,继续说道,“提出这个想法的是大殿下,促成这件事实施的也是大殿下。”
“当初大殿下提出这个想法的时候,很多人都反对,特别是二殿下。一会儿说什么这让皇宫有失威武了,一会儿又说什么自古以来就是如此守卫不可更改之类的。”
“有脑子的人都明白,把守卫从明的换成暗的,若真有敌人来犯,敌在明我在暗这绝对有极大的优势。这本来是件好事,却没想到有这么多人反对,莫不成都是些没脑子的人吗?”
司剑一说到这里,心里就生出了一股子邪火,神色愤愤道,“这些人有几个安的是好心,还好最后老境主接受了大殿下的提议。”
“那……”叶思影刚想说,就被打断了。
“司将军!”一道浑厚的男声突然从不远处传来,大家寻声去看,竟从皇宫的盘龙柱后陡然走出一个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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