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晦暗。天地间的一抹白色竟是被雪花覆盖的枯枝,又软又薄的雪花之下覆盖着的花瓣晶莹润泽,似是上好的玉石雕刻,带着易碎的美。
那一枝的梅花下伫立着身穿素白衣裳的女童,衣裳上的朵朵腊梅和周围雪景融为一体。她不过是七八岁的年龄,可那张近乎妖精般美艳的容貌,虽年幼却足以想见长大后的绝色。只是她的脸上带着伤感,令人忍不住想要抚平她紧皱的眉心。
此景此人,美得不胜收。
“梅花清香,又以腊梅更甚。既是赏梅,小公子又为何如此忧愁?”
楚敕阴循着声音抬头望去只见墙头上坐着翩翩少年郎。这少年郎容貌俊秀,丝毫不输邺京的任何一位美男子,而他身上带着的英气和坚毅却是那些养尊处优的少爷所并不拥有的。这少年郎的脚尖正点在一朵腊梅上,另一只腿弯曲着坐着。他的手中拿着两壶清酒,酒香浓烈丝毫不输腊梅。
这天寒地冻的他竟只穿着红色劲装,身躯瘦削却并不单薄。
他的声音带着嘶哑,正处在一个尴尬的时期。
他穿的如此的少,不会着凉吗?楚敕阴被心中升起的念头吓了一跳,随即又想到这少年郎竟一眼就看出了自己的本性,好毒辣的眼光,好生厉害。
楚敕阴低眉摇头,带动着发丝间抖动下来的雪花。他不想去看墙上的少年,不想暴露自己红彤彤的眼眶。
今日,是嬷嬷的忌日。
可他却被父王贬于此处,不得祭拜。
如今风雪已停,不远处传来阵阵钟声,似是在催促着什么。
路珣眼眸亮的像是天上仅有的繁星,嘴上带着的笑容是不输阳光般的温暖,“既不是愁苦,那可要劳烦小公子了。”
楚敕阴疑惑地抬起头。墙上的少年忽然失去了身影,紧接着自己面前出现了放大的俊脸。
楚敕阴吓得连忙后退两步,腰上强而有力的手掌制止了自己的逃离。
“我不去。”
“那可由不得你了。”
路珣手臂用力把这刚到自己肩膀的小孩拥入怀中,他的身上带着浓郁的腊梅香,与烈酒相融竟别有一番滋味。
他脚尖轻踮在墙头,不过几个眨眼间就掠过层层被积雪覆盖的树枝。他身体轻盈的就像是羽毛,楚敕阴闭紧双眼只听见耳边的呼呼风声,吓得不敢直开眼只是小声的抽泣着鼻子。
路珣不自觉的把手更加地缩紧,楚敕阴紧张的呼吸都是急促的,路珣轻笑最终两人停在了一处平地冰湖前。
路珣用脚把积雪整理出一小片空地,然后把楚敕阴放在灰褐土地上,轻柔的帮他整理好褶乱的衣裙。
路珣弹了下楚敕阴的脑门,“小傻瓜。”
楚敕阴揉着脑门,白嫩的皮肤瞬间起了红色。他睁开双眼,警惕着看着路珣的背影。
不远处,天蓝的冰湖在夜幕之下反射着微光。点点星光投映在冰面上,带着调皮的闪烁。
是很美的景色。
可楚敕阴来寒寺快一年了,却从没有见过这样的景色。
因为他从未踏出过寒寺半步。
“这位公子,你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
“我叫叶雪曌。”路珣打开酒塞,他深吸凌冽的酒香,满足的发出长叹。他把酒壶递给楚敕阴,“我不介意你叫我叶哥哥。”
不止不会介意,还会非常满意。
哪知楚敕阴听到了他的名字后脸色大变,一张小脸瞬间褪去了血色。
叶雪曌,叶家二儿子。因为他,自己成了皇子。享受了数不清的荣华富贵,也得到了令人羡艳的地位。
可也失去了海哥哥,失去了嬷嬷,失去了所有对他好的人。
甚至,他还曾经想要杀了自己。
叶雪曌今日把自己带到这里是何意?他还想要杀了自己吗?也是,所有人都说自己是不详的,不该存在的。叶雪曌是父皇的臣子,他想要杀了自己也是情有可原的。
“我知道你是谁。”路珣灌了口酒,酒虽烈却远不及他在北部喝过的烈,“你是楚敕阴,是十皇子殿下。”
“是我从小就盯上的人。”
路珣笑眯眯的掂起楚敕阴的尖下颌,醉眼朦胧下是楚敕阴震惊的抖动着的瞳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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