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大陆,河清海晏,盛世太平,天下一统,为行元朝。
先皇九子,无女。
现任帝皇名殷翎,年十八,行九。
说起他的登基之路,都是一桩笑谈。
殷翎原是个不受宠的皇子,排行第九,母亲是个连位分都没有的宫女,为生下他而难产去世了。
只留下他一人在这深宫大院中独自成长。
还好年幼时,他的父皇还算勉强记得他,派了一个奶娘来照顾他,后来也将他送入了国子监一段时间,学了点儿知识。
可是他没实力雄厚的母族扶持,再聪明也没用。
他只能愚笨不堪。
他是皇族的小透明,因常年被欺软怕硬的宫女们克扣月例和被御膳房忽视,他的饭食着实简陋,一年半载或许也吃不到一次肉。
所以他身体自小便很是孱弱。
他不敢告诉他的父皇,那个高高在上生杀予夺的帝王,生怕招致他毫无预感的迁怒。
而唯一照顾他的奶娘也在他七岁之时便撒手人寰了。
自此,他真的一个人了。
他没有朋友的支持,没有双亲的爱护……在这深宫大院,也没有一个信任的人。
他想,他的人生大概就是这样孤独寂寞地在宫闱中度过吧,没有人记得他。
即使他至弱冠之年,他的父皇可能也会忘了他这个儿子该出宫立府了吧?
毕竟这些年里,连年节的宫宴也从未有人请过他去,像是忘了这宫里还有个九皇子。
衣服也有些不合身了,因为是三四年前的衣服了,尚衣局没有再给他送过新衣服了。
但没事儿,他至少还是有身可供换洗、勉强能穿的衣服。
虽然是个小透明,但也没事儿,没有人会来刁难他。
也就日子着实清苦了些。
但又有谁知道,在他十八岁那年,一切都变了。
皇宫中传出父皇突然病逝的消息后,八个皇兄争位,京城暴乱足足有三天。
空气里都似乎有血的腥味。
后来方知父皇意欲试探各位皇子,定下太子,谁知所有皇子都沉不住气了。
大皇子设计杀了二皇子,与二皇子一母同胞的三皇子冲动之下,直接找上大皇子,结果两个人到最后都把剑插进对方心脉,同归于尽了。
四皇子设计把五皇子、六皇子、七皇子、八皇子通通给送去见阎王了,可怎料到在高兴着快要登基称帝时,因情绪过于激动,触发了脑梗,也直接去见阎王了。
父皇得知这些消息后,气急攻心,吐血身亡,真的被气死了,也走的匆忙,甚至遗诏都还没来得及下。
所以到后来,暴乱停止时,他以为有皇兄成为了最后的赢家,即将登基了。
他安心地在破落的冷宫中继续种些瓜果蔬菜。
谁知,一日他在锄地的时候,一个姿色过人的少女带着一群官员过来。
她身姿高挑,脊背笔直,眉眼冷肃,看着他,轻轻抬手指着他,淡淡道:
“就是他。”
闻言,她身后的官员朝他一拥而来,面上带着热情的笑,都对他嘘寒问暖。
少年虽着不知补了多少个布丁的素衣,却仍掩不住身上的灼灼风华,他眼神迷茫地看着这群人。
这是他十八年的光景里所不曾见过的场面。
他这才知道,原来他的八个皇兄都死于这场暴乱,只有他是最后的皇家血脉了。
而那个少女便是新任的摄政王——凤杳。
行元朝风气开放,男女地位相当,皆可参加科举,亦可封侯拜相,继承爵位。
而他就这样稀里糊涂地登上了皇位,成为了行元朝的第十八代皇帝,年号徽光。
一切都是出乎意外的美好。
谁能想到他一个低贱的宫女之子竟能成为最后的赢家?
可是朝堂之上,他总觉得有一个人对他虎视眈眈,别问是谁,就是那个自小便是金尊玉贵的新任摄政王——凤杳。
她今年二十岁,刚好大了殷翎两岁。
每次上朝时,她眉眼间流露出来的杀气和不耐烦简直是毫不掩饰。
殷翎只感觉她像是想打死他,然后上位。
每次都感觉脖颈凉飕飕的,生出一身冷汗。
殊不知凤杳只是起床气比较重,不想上朝啊!
接手个摄政王的位置,以为走上人生巅峰,谁知道还要起早贪黑地做工。
此时方知,原来她父王也不容易啊!
夜晚,乾华宫,天子寝殿。
殷翎思来想去,来回踱步,还是没有想到怎么才能拿下凤杳,乍一下看到守在一旁的太监总管春福。
春福进宫已有一二十年光景了,算是宫里的老人了。
殷翎想,他或许会有办法?所以他忖度下,组织下语言,还是开口问道:
“春福,你说……如何才能让一个女子对我态度不那么恶劣呢?”
春福略微思考了下,眉眼低垂,微微低头,恭敬道:
“陛下生得如此俊美无俦,乃芝兰玉树之姿,实乃郎艳独绝,世无其二。想是没有女子能拒绝得了陛下。”
在宫里浸润许久的老太监深谙帝王心海底针的道理,所以还是变着法地吹了帝王的一番马屁,又把问题抛了回来。
可是却给了殷翎一个思路。
他摸上了自已的脸颊,对着一旁的镜子,恰好映出了他的模样。
少年身姿修长,眉目如画,一双桃花眸状若含情,眼波流转间自有一番风情,唇不点而赤,长发及腰。
69書吧
肌肤过于的白,带着几分病气,却是平添了些许脆弱之美。
他想,这副身子或许会为他收揽住她的心吧?
第二日,寅时百官们依旧按序站于宫门外等待,卯时响铃,宫门大开。
(寅时:3点到5点,卯时:5点到7点)
百官们手执笏板,神情严肃,井然有序地列队踏入宫门,前往金銮殿。
虽然基本所有的官员都是挺直腰板,神情严肃的认真模样,但位于百官之首的凤杳却是个例外,颇为困乏地连连打哈欠。
但监察百官行为的宦官却也不敢将她的不当行为给记录在册。
凤杳抬头看着高位上正襟危坐的新皇,心中很是不爽。
暗自唾弃他道:你小子倒是励精图治了,将朝会改成每日,可曾想过他们的感受?!
接任这个摄政王之位真的很不爽,很不爽!!!
啊啊啊啊!
她内心很暴躁,看向殷翎的目光也是越发的不善。
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一样。
殷翎不经意间对视上,愣了一秒,很是从心地连忙说道:“诸卿有事上奏,无事退朝!”
他长袖遮掩下的双拳紧握,暗想,这凤杳是什么意思?迫不及待地想要上位了吗?
算了,斗不过,还是服软吧。
下面的大臣无一人发言,总感觉这气氛有些微妙,他们的摄政王看起来越发的不耐烦了。
殷翎见此也只能道:“既无事,那便退朝吧。”
百官行礼后皆整齐向后行进。
凤杳自也是准备离开的,心里一阵高兴,今天这小皇帝总算没那么啰嗦了。
她背过身,脸上的神情明显放松了许多。
怎奈下一秒有人又叫住了她。
“凤爱卿,请留步。”
凤杳只好悻悻然地转身,看着从高座上步下的年轻帝王,幽幽问道:
“陛下还有何事需要叮嘱臣下吗?”
殷翎想到自已打算说出口的话,耳根子一下红了,他虚握拳头抵在唇上轻咳一声,才似重新鼓起勇气,道:
“还请爱卿晚膳后到朕寝殿详谈一些事。”
凤杳有些不明白,他们之间有什么事儿需要详谈?而且晚上?
她眉头微皱,正欲开口询问,却不曾想他却是直接转身走了。
远远看着竟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她无奈叹气,那好吧,她倒要去看看这小皇帝到底给她准备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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