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你是真的该去看看卦了，人怎么能霉成这样？”
两人在操场上找了张阴凉处的长椅坐下，楚禅掏出手机烦躁地敲敲打打。
“你别说，我还真看过卦，卦象说这月有凶，但遇贵人……我就光感觉到凶险了，贵人呢？哪呢？”
不过好在这个月快过去了。江雪茗顺着这个话题想了想，她这个月遇到过什么新的人物吗？Z？秦四？阮星河？沈确？
除了阮星河正常点其他人怎么看都不像是贵人吧喂，明明就是带来凶险的人。
不，不对，还漏了一个——
图书馆里的疆良。
她都差点遗忘了黑暗中那道小老虎的身影。
“你还算卦啊，信这个？”
楚禅看了眼江雪茗，又重新把视线挪回到手机屏幕。
“也不算是信这个，抱有敬畏之心吧。被迫被算了一卦，说来话长。”
江雪茗看着楚禅飞速在手机键盘上敲打的手指，
“你在这和我聊天，在网上还跟人对线呢？该戒网瘾了楚秘书。”
“楚秘书在完成工作。”
楚禅把手机怼到江雪茗眼前，
“你知道从你入职起，我给你删了多少帖子吗？技术部都要因为陡然增加的工作量抗议了。就刚才这事，论坛上又瞬间爆了。”
“啊……”
江雪茗扫了眼总是弹出新帖子的论坛，没看具体内容。她不知道怎么说，哽咽许久才嗫嚅道：
“谢谢你尽职尽责的楚秘书，你说得对，要不我转行去做女明星吧，自带话题度，你就做我的经纪人。”
楚禅收回手机：“我同意，但是你先问问你爸。”
“你说这可就算是戳我痛处了啊。”
“他在你入学前连保密协议都没和你讲？”
“没啊，他让我入学的时候我都不知道异能这回事。”
江雪茗回忆了下当初的自己，可以说是昏头昏脑比现在还要无知。
“那你能不疯也是挺牛比的。”
楚禅了解情况后直接切入正题，
“保密协议是人类协会和委员会的共识，是两会管理下的所有人要签署的协议。内容是不能对外声称和异能有关的一切存在，这样是为了确保不对普通人民造成不便与恐慌。”
江雪茗想了一会才消化这件事。
原来是这样，难怪前十八年里她没有半点对异能的感知。难怪那天关东煮摊上的夫妇会有那样的对话。
“但是那不太可能吧，纸包不住火的啊，一纸协议又怎么能约束那么多心高气傲的异能者？”
江雪茗又举出其他的矛盾之处，
“而且不是有蒋家这种异能者和普通人类合用的家族吗？这……保密，怎么可能？”
“注意，保密协议面向的是两会管理下所有——人，并未说明是普通人还是异能者。简而言之，只要进入了一定的圈子，无论是异能者还是普通人类，就别想回到原来的生活了。”
楚禅的言语停顿片刻，他似乎在想什么遥远的事情。
“那如果泄密了呢？要是把需要保密的事说出去，会怎么样？”
江雪茗想到关东煮摊上夫妇的话，他们似乎对异能者的事有所察觉。
“委员会会派人洗掉泄密者和与其接触者的记忆，泄密者会被放逐至接触不到异能者的底层。”
69書吧
楚禅云淡风轻地概括。
这显然完全超出了江雪茗的认知。
“可是底层不会有异能者吗……？他们不会和普通人类有直接接触吗？”
江雪茗感到自己疑问的语气有些莫名的底气不足。
“底层异能者和普通人类的记忆不是更好洗吗？而且异能者不泄密就会有往上爬的机会，一般异能者不会那么无聊在普通人类面前展示魔法的。”
楚禅怕江雪茗无法理解，想了想补充说：
“比如说，你会有兴致在原始人面前玩打火机吗？”
没有，甚至通过原始人无法理解的能力奴役他们，也会让紧盯着的眼睛产生戒备，让处境更加危险。
这似乎是一种独裁统治。委员会对这个世界进行着精密的调控。
江雪茗有些被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当你坚信的一切皆是海市蜃楼，你会作何感想？
如果眼前的歌舞升平背后，是深不见底的，精密运转的巨大机械，你会作何感想？
幕布被渐渐扯下，舞台的布景呈现在江雪茗面前时，她觉得有些喘不过气。
“……那我没签保密协议，我就可以泄密了？”
江雪茗稳了稳心神。
“你泄密的意义在哪里？你看看你现在的处境，你有自毁倾向是吧？”
楚禅给了江雪茗一个安抚的眼神，
“别内耗了，这个格局从异能者出现形成，到今天已经成熟了。我们老鼠人努力打工就好。”
“你先别说这些。那沈确的话究竟什么意思？什么叫我把他们的个人信息卖出去，这和保密协议又有什么关系？”
“我只有一个初步的猜测。最近江城从民间到战区都很乱，大概的确有人趁乱盗走了江城大的学生信息，盗用信息的人用你入学没签过保密协议这点作文章。学生会确实有调用信息库的权限。”
江雪茗脑子里出现了熟悉的想法——为什么是我?为什么就非要嫁祸到我身上?
“有证据没，说啥信啥啊?”
“那开学典礼上我也不被指认什么背叛委员会了吗？有证据没?”
楚禅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这让江雪茗觉得学生会会长可能是什么高危职业，偶尔这么当头棒喝一下也再正常不过。
正常个屁啊，喝到楚禅头上的一棒是江雪茗承受的啊！
“所以你明白没，这个罪名大概率只是个导火索，人家醉翁之意不在酒。”
这是楚禅的结论。
江雪茗觉得面对这种事，坐以待毙不是良策，她想了想：
“那既然如此，先把沈确的信息调出来看看吧。”
楚禅没说话，只是又开始盯手机。
江雪茗觉得他对手机的高度集中的注意力是职业病。
楚禅嘴角垮下来了，江雪茗心生不妙。就像把作业给老师检查，老师不说话垮起个脸，学生在一旁看着
就觉得不妙。
“发生什么事啦?”
江雪茗小心翼翼地问，但同时不是很希望听到答案。
“醉翁之意这不就来了?”
楚禅深呼吸一口气，
“你自己看。”
江雪茗接过楚禅的手机，邮箱界面，收到的邮件有长段文字，几张图片和一段录音。
她略览了一遍文字，发件人是沈确，他的大概意思是说他哥有消息了，不过是坏消息，希望楚禅能帮他。
从下划翻出图片开始，江雪茗的脸也开始垮了。
是一个男人被绑架的图。
照片里环境昏暗，但摄影曝光了人的面部，被粗绳五花大绑在不知道是什么柱子上的男人，扭着脖子坐在地面。
江雪茗放大照片看了看，男人青筋暴起，但所幸在他身上看不出什么伤。
他的嘴被黑胶带封住，照片里侧脸只能看到的一只眼中情绪倔强又脆弱。
这就是沈确的哥哥吧……
还有一段录音，楚禅也还没听过，江雪茗把手机放到两人中间，确保二人都能听到。
“啊，亲爱的沈确同学，你好啊！”
声音通过了处理，音调尖锐得诡异，每句话的结尾能听到微弱的电流声。
“没错，正如你所见，你哥哥被绑架了哦。不过希望你不要着急，吾暂时没有什么想法，游戏还没开始捏。”
透过调音江雪茗也能感觉到这人语气有多狂妄。
“也不要试图找到他，只要吾不想，你们永远都不可能找到他。”
“这是吾精心为你们江会长准备的礼物，哎呀呀，不是说她泄露了你们学校学生信息吗？吾在这些信息中挑挑拣拣时选中了你和你的哥哥呢，很有趣的两个人。”
“作为游戏嘉宾的感觉怎么样？是不是感觉超兴奋的?”
“游戏会在一年一度的什么……叫什么来着？社团联赛，对社团联赛，在那期间开幕，你们江会长一定要参加噢，请帮吾转告。”
“如果你们赢了这游戏，你的哥哥，吾自然会还给你。如果不来参加吾精心准备的好玩游戏，哥哥就没有啦，江会长就是对自己管理下的同学们不管不顾的大坏蛋呢。”
“就是简单轻松的一场游戏，非常感谢大家陪吾玩，最喜欢玩游戏了，欧耶！”
“那么，安心等待游戏开始吧。See ya宝贝们。”
这是录音的全部内容，江雪茗只觉得自己被恶心到了。
“我受不了人这么说话，还用调得这么难听的声音说，我真的受不了了。”
江雪茗拧了一把楚禅的胳膊，这人明显走神了，
“发什么呆，受到古神'吾'的召唤了是吧。你觉得怎么办?”
“找我拿主意啊，那我觉得你就等这人游戏开始吧，这种人你大概只有按照他心意陪他玩一场他才满意。”
什么烂主意，这是江雪茗的第一反应。但是仔细想想这的确是最好的选择了。
“社团联赛没几天就开始了，你先稳住。我去和沈确见一面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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