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禅头一次有这种命运完全脱离掌控,任人宰割的感觉。
他几天没见到江雪茗了。
然后夜晚大好时光,就在床上准备视奸江雪茗朋友圈的时候,右肩突然钻心地疼。
他低头一看,那里无端多出一个骇人的血窟窿。
“……”
淦……
真是疯了。
楚禅摘下眼镜。
江雪茗到底在做什么啊……?这是枪伤?
他按出江雪茗的电话号码,但是没有拨通。
罢了,她肯定和安其罗在一起嘛。再怎么说她肯定不会死。
楚禅靠在床头。印证他的想法一般,伤口在数分钟后开始缓慢愈合。
“……真是疯了。”
楚禅轻声道。
他到冰箱去拿了瓶啤酒,再倚到沙发上,拉开拉环,膨胀的冰凉酒气窜出,发出冗长冰冷的微弱叹息。
看会电视吧。他太忙了,好久都没打开电视看了。
看什么?
好像都是烂片啊。
楚禅目光越过花里胡哨的封面。
“还是经典栏目吧。”
他打开《爱乐之城》。
塞巴斯蒂安遇到了米娅,结下梁子。
他在想自己在办公室和江雪茗第一次见面的对话,没忍住笑了。
电影里两人在派对再次相遇,感情有苗头了。
楚禅对如此,像伊甸园里苹果树上结的果一样鲜活的感情,实在——理解不能。
对他来说,相遇后的感情拉扯越来越没劲,到结局两人在拥有了自己的生活后重逢,目光相遇时,楚禅也只是心脏微妙地错了一拍。
没意思。没有结果的事情,对他来说根本没有做的必要。
就比如什么爱情,到底为什么人人要投身于这风险投资一样的东西中,上瘾,失败后死去活来,却又乐此不疲?
无聊。再也不会看爱情片。
楚禅拂了把困顿的眼,从沙发上坐起伸懒腰时,电话响了。
是江阔,他的老合作伙伴。
“在干嘛?”
“看电影。”
“江雪茗明天回江城。”
“有何指示?”
“提醒你工作可以继续了。”
江阔从喉间发出奇怪的嘁笑,
“这个月的档案鸽了我这么久才交,还有漏掉的内容?”
“什么?”
“你身上怎么有神力的痕迹?”
江阔压低了声音,
“别耍小聪明。江雪茗不懂事跑到落城以为可以一走了之,你也不明白精尖的科学技术可以让每个人都活在监视里吗?”
“啊哈哈哈……”
楚禅翘起腿,
“江先生,我是楚禅,不是你女儿,大可不必和我这样说话。”
他手肘支在沙发上撑头,
“说教别人前自己是不是应该先明白自己嘴里的这个理?比如要是我告诉江雪茗你们计划着她一回就要把安其罗带到实验室移植异能呢?江先生,就像你说的,这时代每个人都可能活在监视里,还是别觉得——自己抓着牛比的老婆不放,就成了个例外,别犯轴就好。”
江阔并不是让楚禅称心如意的伙伴,他也不觉得自己语气重。
他听到江阔在电话那边深呼吸一口气。
“她能怎么办?一个实验标本一样的'容器'什么时候可以决定自己的命运了?”
“你怎么知道神不会对自己的这具容器青眼有加?如果神想护佑这具容器,你不能做太过分了吧。”
比如她所'容纳'的神用力量让江雪茗和自己结下了双生印记,避免楚禅做什么对她不利的事。
江阔那边沉吟良久,楚禅才听到他可以说得上是爽朗地笑起来。
“当然,虽然有这样的打算,但异能移植这件事还不必这么匆忙。”
楚禅早就对江阔的阴晴不定习以为常,只听,不接话。
“研究的最新成果,除了:容器状态和神力息息相关外,还有,万象每次发挥力量,容器的人性便会削弱一分。如果到江雪茗人性完全消散的时候,神的力量还没凝聚到可以降临的程度,那么江雪茗会成为一具空壳。”
……难怪江雪茗每次在使用力量后会状态怪异。
“所以最近麻烦你多照顾下她,到潆复活前,她怎么开心怎么来。”
“……你不觉得你身为她的父亲应该以身作则一下吗?”
“拜托,我很忙的。还是说够你养一支军队的报酬填不饱你肚子?”
江阔嗔怪道。
楚禅默默拿远了手机挂断电话。
———
“所以苏苏,以后你就不用操心家族事务了。”
蒋苏苏盯着蒋政的脸,平日如此会被训导说不礼貌。
但今天在这张饭桌上,她,蒋政,蒋京墨,他们的母亲三月椿,他们围在圆桌上吃饭。
或许只有自家人,所以蒋政不会太过苛责。
“椿,这些年也辛苦你了。”
蒋政则直接称她“椿”。
“这些都是我该做的,老爷。”
三月椿乖顺道。
她长得却是一副蛇蝎美人样,一抬眼,便有大面积的眼白。虽不似美人常有的目剪秋波,吊三白偏偏生在桃花眼中,本该无情的样貌也变得像皎月一样多情。
这名字实在奇怪,蒋苏苏从小奇怪到大,到后来,她翻了三月椿压箱底的证件,她的本名叫——
沈蔓。
可为什么要改这么奇怪的名字呢?蒋苏苏问过,三月椿也只是说,想摆脱过去活着。
她的过去怎么了呢?
三月椿只是说,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现在我有家,有儿女,我是三月椿”。
“无所谓,反正我只想弹钢琴。”
蒋苏苏站起身,
“吃完了,我能走了吧?我去练琴了。”
“等大家都用餐结束才能离席,苏苏。”
三月椿先蒋政开口了。
真烦。
“没事啊。要是不满意现在的老师我再帮你问问,或者想要看哪里的音乐会,直接和我说就好。”
“……我自己都搞得定。”
蒋苏苏将自己坐的那张椅子塞回桌子下,
“你们慢慢吃。”
蒋京墨饶有兴致地看了眼这个他进家门后和他相敬如宾的妹妹的背影。
“其清,今日身体没有不适应吧?”
蒋政关切道。
其清是蒋京墨的字号。
蒋家的繁文缛节很多,这是为蒋家人所默认和乐在其中的事。
“尚安,父亲。”
他明白这句关切等同于“近期神有没有什么动静”。
69書吧
“那么家族事务呢?处理下来可有什么应付不来的地方?”
“未曾。”
“嗯。”
蒋政赞许地应声,
“那想必你也看出来了,伽兰德里克有要掐蒋家脖子的意思。”
“嗯。毕竟一切正在失控……我的意思是,脱离原有的秩序。”
“那你认为,新秩序建立的关键是什么?”
蒋京墨修长的指节支住下巴,思忖片刻。
“神。”
他嘴角扬起一个微不可察的弧度,
“还有啊,父亲如何看待那个吊起了所有人胃口的,江雪茗?”
“江雪茗?”
蒋政蹙眉,
“那孩子,确实特殊。”
“之前不是打算利用她的神力推动剥夺神格的进展吗?”
蒋京墨试探问道。
“现在不行了。”
蒋政平淡道,
“江城生物实验室那边说不能动她。”
蒋京墨若有所思。
“伽兰德里克似乎准备从她入手。若是他抢占了先机……”
“希望你不要让这种事发生。”
蒋政稍微起身摘下蒋京墨的太子镜,使他露出煜煜金色眼眸。
即便作为他的生父,也还是会为这从存在开始,就象征着高贵与优雅的颜色失神一刻。
他记起了蒋京墨刚出生时他初次见到那双眼。
像冬日跳动的日光。
神是冷淡的,是冰冷的金色。他当时心中震撼,几乎想要对着这个初生的婴儿祷告。
“其清,让蒋家繁荣吧。”
蒋政用那张岁月蹉跎的手握住蒋京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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