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雪茗躺在床上,从沈确沈谨以及沈蔓的事联想到蒋家的家族秘辛,再开始回忆见蒋京墨后又见到楚禅。
电梯里楚禅晦暗不明的脸还留在脑子里,她想到离开食堂的时候外面快要天黑了,楚禅一个人敢回去吗?
想到这里江雪茗默认了楚禅会因为回家的事遭遇麻烦,他麻烦,江雪茗就开心,阿Q一样郁气纾解不少。
她无厘头地脑补了下楚禅怕黑的时候,毫无攻击性的那模样,觉得人还是软糯一些才可爱。
也不一定吧……沈确也挺软糯的,是这么个说法吧?有点笨蛋美人的意思,话说她要怎么帮沈确找他哥啊。
而且和沈谨第一次见面就出了爆破角斗场这档子事,这人是个事精啊,第二次见面难说江雪茗会遭遇什么无妄之灾。
其实她本来打好主意努力发展事业,艰苦奋斗的。但好像就是江阔随口胡诌一样的那句话“好好享受校园生活”让她突然无比渴望稀疏平常的生活,该死,又开始摇摆不定了。
也许她应该学习一下楚禅的心性,同样是一二十岁,楚禅恨不得蚂蚁搬家的事都掺一脚然后问蚂蚁要点好处,人家遇到麻烦打个电话吆喝个朋友就能解决问题。
那江雪茗呢?遇到麻烦拉着爱和信任的人就逃跑,然后拖着他一起陷入麻烦里?有用吗?并没有。
她有时候很羡慕看过的摆烂文女主,躺平也能福报从天而降。
但生活不是她偏爱的热血漫画,或者爽文,虽然加进了异能这种突破次元一样的设定,但也是从记流水账成了荒诞文学。
帮就帮吧。
江雪茗决定了。
那就帮沈确吧,谁让她莫名其妙突然成了唯一的万象使用者,以及委员会下江城大的学生会会长,并且还有着聊胜于无的牛比爸妈呢。这种配置堪称锦鲤,但为什么江雪茗感觉好事没有落到过她头上,她光是挨刀子挨枪子去了。
所以她帮沈确也不能说不自量力,有些时候人只是被裹挟着被迫往前走。
还是希望改变些什么吧,大佬都是一步步爬上去的。
江雪茗又因为大佬这个词无端想到了蒋京墨。蒋京墨很高,蒋京墨穿得很有风格,蒋京墨在晚宴上露出神迹般的金瞳,蒋京墨……送她的石膏香薰片。
江雪茗从袋里摸出那香薰片,她身体的细胞告诉她,她偏爱竹香的味道,一闻到就像在妈妈的怀抱里那样安心……好吧,或许她在徐嘉瑛怀抱里并不会安心。
但思善恶,莫问前程。
江雪茗看着这几个字,闻着雨后竹林一样的清香又犯困了。
简直就像励志好好学习的学渣一样,她不应该先拟定帮沈确的计划吗?理下思路什么的。
好吧在梦里去理吧。
江雪茗眼皮一合,红尘纷扰与她无关了。
是吗?但有没有一种可能,人忧思多了梦也就多了呢?梦里也有红尘纷扰的呀。
她头一次做梦的时候清晰地知道自己在做梦。
也是头一次做这么十八禁的梦。
江雪茗看着支起脑袋侧倚在自己床上一丝不挂的生物陷入了沉思。
为什么不用男人或女人形容,因为祂两者皆非,江雪茗感觉自己在梦里相当大胆,盯着人家的身子看。
祂是第一性征男女同体的,第二性征表现为男性。
江雪茗观察得出结论。
祂的雪白胴体似乎流转着奇异的光泽,关节处有薄如蝉翼的透明鳞片覆盖。
祂的褐色头发繁密,从床头一直延伸到地上,被光照耀的那片发丝却又呈现出白金色。
看上去是某种幻想种,不猎奇,完全说得上是美丽,造物生命之美。
好想摸……
江雪茗伸出手去,却被祂出手制止。
祂的手冰凉滑腻,只是触碰,江雪茗却觉得心中躁得慌。
祂也不说话,只是看着江雪茗。
琉璃一样碧波荡漾的眼睛让江雪茗和见到蒋京墨的眼睛时一样瞬间产生了非常多宏大的联想……啊,怎么在梦里还能想到蒋京墨。
蒋京墨……蒋京墨?
“神。”
江雪茗轻声开口,声音是让自己都意外的沙哑。
祂那双眼眸注视着江雪茗,江雪茗感觉自己快融化了。
祂并未开口,江雪茗却听到了——
“吾爱,为何见了吾不会狂喜?”
“……虽然你长得很好看,但没到让我失去理智的地步。”
江雪茗听到了——
“吾爱,叫吾什么?”
江雪茗默认了是面前的生物在与她沟通,即使祂未发一语。
“神。”
江雪茗听到了——
“为何是神?神是什么?可以随意践踏之物么?”
“神是什么……?我不知道啊,只是看到你,就想说出这个字了。”
江雪茗诚实道,她看到祂笑了,
“谁践踏了?不是人人都渴望神吗?”
她过了片刻,才听到——
“虫豸的渴望,是一种僭越。”
江雪茗迷惑,她感觉自己有毛病,和神神叨叨的幻听聊起来,讨论宗教哲学一样的问题,在床上对着未名的生物自言自语。
“吾爱,你是否对纷争感到厌烦?”
“哈?我又不是安格斯,不存在厌烦这一说。习惯了吧,习惯了。”
“吾爱,在吾面前不要提及旁人。”
“……噢。”
“吾爱……”
江雪茗听到了叹息,
“你身体中的神格像困兽般被困囿得动弹不得,不觉得可惜吗?”
江雪茗沉默,什么乱七八糟的,一会万象一会神格的,自己到底是什么神奇体质?
她又听到——
“明明只要你愿意,盛大光明的世界只不过是你的囊中之物。”
等下,这句话怎么这么耳熟?
嘶,在哪里听过呢?怎么就是想不起来?
马上江雪茗就不用再想了。
祂的……头发,头发?
头发四散成很多股,像有生命那样拥抱住了江雪茗。
什么什么?头发还能当触手使的吗?
江雪茗大脑一片空白,那些一股股柔滑的丝在她身上又抚又按,太舒服了。
“吾爱,你想得到启示,亦或者是解脱?”
“我想要按摩,你学过吗?按得真舒服。”
江雪茗舒适闭眼,不知道为什么在梦里还能困,难道做梦也可以睡着的吗?
祂的头发停下了动作,
“人类总将目光聚焦于更远的地方,并总想着征服无垠,学不会敬畏。”
江雪茗缓缓睁眼,用眼神问祂怎么不继续按了。
祂轻盈地翻了个身,背对着江雪茗,露出了满背的——眼睛。
江雪茗数了数祂背上的眼睛,一共八只,都朝着不同方向转来转去。
“这什么?太克苏鲁了。”
“吾并非那套杜撰体系中的存在。吾要眠了。”
江雪茗明白了,那似乎是祂的眼睛发出的声音——脸上的眼睛,背上的眼睛都会发出的声音。
江雪茗就这么傻傻地站在原地,这梦醒也醒不过来。
“你好,我要怎样才能让这梦醒来?”
“谁说这是梦?”
祂懒懒道。
“不是梦?”
江雪茗愣住。
“万物皆为大道之影,这可是你们人类说的,吾之前还和说这话的人有些交情。蝴蝶梦我,我梦蝴蝶。这是不是梦,你是想不明白的,吾爱。”
江雪茗不知道该说什么,祂的话过于晦涩。
“你叫什么名字?”
“Nuclei。”
“整这么洋气……原子核?”
69書吧
“你见过把人名里black翻译成黑色的吗?”
“……好吧。”
“吾要眠了。你出去,吾爱。”
祂重复道。
什么鬼?这不是她自己家吗?怎么还要被赶出去?
“我想问个问题。”
“问。”
“我只是个克隆体,为什么会和神产生联系?”
“吾爱,你想从我口中得知什么?你希望自己实际上并非什么在试管中长成克隆体,而是在温暖的血肉中孕育的生命?”
江雪茗蹙眉。
祂猜得没错。
“作茧自缚啊,吾爱。生命科学和物理科学,都是自然科学。神格是偶然中的必然,是福泽,没什么好纠结的。”
祂总爱把话说的很复杂,还需要江雪茗费脑子去理解。
可能这种生物的脑容量和自己不在同一个级别吧,不,或许她根本没必要试图去理解祂。
祂也是这个意思——
只需要接受这点,她身体里有神格。
“你看过许多关于旧神的书,那其中有纪实也有想象。但毋庸置疑的是——神格是你至高无上的荣耀,吾爱。”
“好吧,那这神格怎么用啊?万象和潆和你有什么关系?”
江雪茗问,但等了许久也没有回音。
“嗯?睡着了吗?”
祂背上的眼睛还是睁着,只不过瞳孔上翻,也再没转动了。
江雪茗不知为何就上前摸了祂背上的其中一只眼,琉璃般剔透的碧眼,被江雪茗触摸后仿佛融化的胶,粘在了江雪茗手上。
“……”
江雪茗试图抬手,结果……拉丝了。
祂的眼睛拉丝了,在江雪茗手上越黏越紧。
“什么情况啊……”
江雪茗胡乱操作一通,结果越黏越多,黏得到处都是。
这让她一时没注意到,那些眼睛的瞳孔又回到了中央,全部注视着她。
……有点犯恐怖谷,但江雪茗似乎还异样地感到,瑰丽还有,亲切。
“如果你累了,吾爱。”
“嗯?”
江雪茗抬眸,身体被千丝万缕未名胶体缠绕住。
这些千丝万缕的胶体是那些眼睛。八只眼睛全部像江雪茗触摸的那只一样,融化成胶体了。
这到底是什么梦啊,太抽象了吧……
那些冰凉滑腻的胶体几乎要和江雪茗融为一体。
“让我帮你吧,你会明白这场游戏该怎么游刃有余地玩。”
江雪茗逐渐感觉全身疼痛酥麻,被包裹得几近窒息。
易经洗髓,江雪茗想到了这个东西,太痛苦了,感觉一亿只蚂蚁在往体内钻。
怎么做梦也不能做个安稳点的……
如遇章节错误,请点击报错(无需登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