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有意思。”
男人有着和年轻隽美的面孔不符的白色长发,他两脚一蹬将转椅转了几圈,他抬起头看着旋转的天花板,用钢笔抵住下巴沉思。
“和平会……江雪茗……委员会……江城生物科技……江城大……神?”
他在线索墙上写下这些名词,发现这些存在之间的关系扯成一团乱麻。
但无论如何也不难看出,江雪茗这个突然介入局中的女孩处于风暴中心。
以他长期在权力旋涡中工作的经验来说,江雪茗完全可能是新时代的祸源,也可能是任人摆布的傀儡,废物。
她现在还是一颗尚未破芽的种子,会长成什么犹未可知。
但他已经将目光锁定于——江雪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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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生物科技。
徐嘉瑛看着容器中被液体浸泡的小音,那溶液包裹了和她一模一样的一具躯体。本该无力回天的躯体在培养液中准备绽放生命的鲜活。
她时常恍惚,从十几岁的青春时期一环接着一环培养复制自己的器官,再组装成和自己一样的——小音,她对这样的生物究竟是何种感情。
她在实验室待了十几年,这里的一切让她感到冰冷,但自从她亲手培养的生命体完整诞生,她发现了存在于自身另一种有温度的可能性。
小音以她为蓝本拓模,却拥有着与她截然不同的性格。似乎复制人拥有独立的人格这件事很难让人接受,可徐嘉瑛觉得自己像造物主般制造了另一个自己。
戏剧之处在于,小音比她更像一个健全的人,小音有健全的人格。她……她不知道怎样描述自己,无悲无喜?除了研究之外没有别的追求?
小音依赖徐嘉瑛,她喜欢徐嘉瑛哄她。小音也爱她的儿子江雨轩。
徐嘉瑛只是不想要投入心血的样本死去。徐嘉瑛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也不是非得为自己的执念找个理由,徐嘉瑛发现这个世界没有精密的底层逻辑可言,比如小音为什么会有健康的人格。
又比如安格斯似乎莫名其妙地被江雪茗这孩子拿捏了。
安格斯的能力改写了小音器官衰竭而死的命运,这是可以让徐嘉瑛一劳永逸的异能,比起现代科技,成功率和便利性都高上许多。
可他为什么帮这个忙?由于江阔和他关系不和,徐嘉瑛和他也不可能达到任何合作。
因为她那个被阴差阳错裹身的“女儿”吗?
因为江雪茗吗?
她不明白。
徐嘉瑛迄今为止大半辈子都在实验室做研究。
比起既定的数据,人的感性因子是以实验数据呈指数爆炸的变数,所以,她不明白。
徐嘉瑛看向容器中沉睡的小音,好像下一秒就会睁开眼睛唤她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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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今天素面朝天。
Z穿过黑色残壁和颓圮的拱门,走进老教堂,两侧是彩色花窗。
她面前的女人在烛光中对着神龛祷告,那女人俯身的背影都虔诚无比。
“我的母亲,引路者,伟大的守秘人。您的慈爱指引我追寻美德,追寻黑暗中的温暖光明。命运在您的手中的圣火里流动——”
“孩子,你完成自己的使命了吗?”
Z站到女人身边后,女人以端庄的仪态向Z致礼,Z也予以回礼。
空气中木质的香气让Z的心神安宁不少:
“没有,万象不像其他的灵石能量完全被封印,它的力量已经开始觉醒。加上江雪茗有屏蔽异能的手段,我们不好行动。”
女人沉默片刻。
“不必介怀,孩子,命运总是偶然又随机。我主会使贪婪的人噬褪殆尽。”
她叹息。
“……我挥刀向那样一个年轻女孩,总感觉和我站在这里的原因相矛盾了。”
Z终于说出了心底的困惑,见女人不语,她追问道:
“神夺走了我们亲人的生命,我们又要为阻止神降世,不计代价地杀人吗?”
“孩子,我们的母亲会为你优柔寡断的仁慈而悲哀。和平,鲜少通过和平手段达成。如果没有走上命运所指的这条路的决心,你可以退出和平会。”
“可是Z,你从小在这里长大,怎么突然会有这种疑惑呢?”
女人漆黑的眼睛像是要夺去Z的心神,让Z挣扎不已。
“总要有人为长久的和平与宁静做出牺牲。”
女人平淡道。
Z闭上了眼。
就像不能降临世间的“母亲”是他们信奉的神明,将要降世的神则是他们追戮的标靶。
只是为了长久的和平与安宁,我们可以屠戮阻碍了这个理想达成的人。
矛盾也是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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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啊,你的异能优劣之处在于……”
蒋京墨猛地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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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怎么了?”
学生不解地看着正讲得好好的突然急停的蒋京墨。
“……啊,没事……来,我们继续说。”
短暂的头晕目眩与耳鸣后,蒋京墨重新回到了正常现实。
他感到心有余悸。
他与一股强大的力量的震动共鸣了,就在刚刚。那力量有破土而出之势,但仅仅那一瞬,顷刻又回复平静。
……只能是神。
神有动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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