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月龄几人赶到济仁堂时,张大娘已经陪着胡老太在后院施针了,宋广进媳妇在外面守着。
“我娘咋样了?”江文生急吼吼的跑进后院,脸色苍白的问道。
来的路上,几人大概了解了情况。
张大娘今天路过江文生家门口的时候,听到屋里有声响,以为遭贼了。
江文生家里胡老太一个人在家,要是遭贼了可就完了,张大娘二话不说拿着扫帚就冲了进去。
结果进屋一看,发现胡老太倒在了地上,一下一下抽搐着,声响就是抽搐的时候撞到板凳发出来的。
张大娘马上喊人去找马郎中过来瞧,偏偏马郎中今日不在村里,到外村出诊去了。张大娘就让宋广进套了牛车送到县里来瞧。
赶到县里的时候,胡老太已经不省人事了。
济仁堂大夫把了脉,说是卒中加重,还染了风寒,怕是坚持了不了几日。
宋月龄不知道胡老太病的这么重,一直以为是普通的中风,现在听到大夫说活不了几日了,两条腿控制不住的打起颤。
她最害怕听到老人快要去世的消息了。
无药可医无力回天,只能在病床前守着,看着老人一日比一天消瘦,最后变成一把骨灰。
江文生听到这个噩耗,整个人傻住了,只知道一个劲的扇自己巴掌,骂自己没用,宋广进费了好大劲才把他控制住。
眼看着现场没有一个人能撑事,宋月龄只能强打精神,问济仁堂的大夫,“大夫,一点医治的法子都没有了吗?”
大夫无奈摇头,“老婆子常年躺在炕上,身子羸弱,不单单卒中一个病症,施针也只是缓兵之计。想要医治,除非有药。”
“什么药?”还听闻还有医治的可能,宋月龄有些激动。
“很多,山菖蒲、红花、鹰爪风这几味药,用来医治卒中是最好的,老婆子的身子,有百年老参会更好。”大夫一边捋着胡子, 一边慢悠悠的道,“这些药济仁堂都没有,所以老婆子这个病才不好治。”
除了百年老参,其它的药宋月龄都没听过,权衡之下,她道:“大夫,要不您给我写个方子,需要什么药都写上,我这边让人去药其它铺找找看。”
“行。”
大夫很快写了一张方子出来。
宋月龄接过一看,好家伙,上面写了十几味药,在青阳县怕是不好找啊。
但为了救人,再难找也得去找。
想罢,宋月龄到后院安慰懊恼的江文生,“江叔,越是这种时候,就越要振作起来,千万别气馁。我方才问了大夫,胡老太的卒中还是有办法医治的。”
“什么办法,只要能救我娘,你让我做啥都成,一命抵一命都成。”江文生猩红的一双眼,满是期望的看着宋月龄。
“江叔,你别激动,冷静下来,好好听我说。”宋月龄让江文生冷静下来后,才把方药方递给江文生,“拿着这张药方,去县里其他医馆药铺去买药,不管价格,只要有,就买回来,钱不够的话,我帮你垫着,胡老太一定不会有事的。”
江文生颤抖着双手接过药方,小心翼翼的折好,收入怀中,“好,我这就出去找。”说着大步往济仁堂门外跑。
宋月龄不放心江文生一人出去,又把身上所有钱丢给了宋广进,麻烦宋广进陪着江文生一起去寻药。
等两人架着马车走后,宋月龄进病房看了胡老太。
这是她第一次见胡老太,一头白发乱糟糟的,脸颊干巴巴的满是皱纹,昏迷着躺在炕上,胸膛缓慢起伏着,出气多进气少的模样,张大娘在一旁耐心的给她顺着气。
这一幕,让宋月龄想起了她陪外婆在医院养病的那段时光。
那时的外婆也像现在的胡老太一样,出气多进气少,像一抹随时会灭掉的烛光,吓得她彻夜不敢眠,不敢离开病床,日日夜夜都守在病床前给外婆顺气。
想起过往,宋月龄忍不住红了眼眶,鼻子也泛起酸来。
张大娘听到吸鼻涕的动静,才发现宋月龄站在身后,小声询问道,“你咋还哭啦?大夫咋说,今晚是不是把胡老太留在医馆里?”
“没说,我去问一下。”宋月龄擦掉泪花,又去找了济仁堂的大夫,胡老太现在的情况是不是要留在医馆。
宋月龄本意是想让胡老太留在济仁堂的,要是再发作了好及时医治。
结果大夫无能为力的跟她说,“留在医馆也没用,没有药,发病了我们也一样束手无策,等施完针就带回家去养着吧,找到药了再送到济仁堂来。”
江文生家里环境不好,根本就不适合养病,胡老太接回去只怕会加重病情。
宋月龄又恳求了好几遍,无论是加钱,还是写无责担保书,济仁堂的大夫都不愿意手胡老太。
医馆不受,江家又不适合养病,这可把宋月龄难住了。
毫无头绪,宋月龄独自坐到济仁堂门前发呆,到底要把胡老太安排到哪里去养病才好。
想了半晌,最后拍拍屁股站起身,拜托张大娘和宋广进媳妇在济仁堂守着胡老太,她和纪欣月去舒心园找宋舒兰。
她想把胡老太接回宋家照顾。
在找到药之前,每日用给胡老太喂些灵泉水,说不定能像蔡纪夫人那样痊愈。
宋舒兰听了闺女的打算,犹豫都不犹豫,立马答应下来。
69書吧
她和江文生的感情发展的不错,在她眼里,江文生的母亲也是她的家人,无论出于哪方面的考虑,她都没有拒绝的理由。
当下跟着一起去了济仁堂,借纪欣月的马车把胡老太接回宋家。
回到家中,将胡老太安置到一楼客房,吃过晚饭,在天边最后一抹暗红消失之前,江文生和宋广进两人才灰头土脸的回到宋家。
看两人愁眉不展的情形,宋月龄就知道寻药的过程不顺利,宽慰道, “别灰心,明日我让人去其它县找找看,总能找到的。”
“对,千万不能泄了气,先吃饭,回去好好休息,明日继续找。”宋舒兰也道。
“好。”江文生打起精神点点头,和宋广进一起把晚饭吃了。
饭后宋舒兰带江文生去客房看了眼胡老太,胡老太还昏着,江文生越看心里越难受,别过头去,惭愧的对宋舒兰道,“阿兰,这几日辛苦你照顾我娘了。”
“应该的。”宋舒兰握了握江文生的手,轻声道,“天黑了,你快回去休息吧,明日早些出去寻药。”
江文生回握宋舒兰,“谢谢你,要不是你和阿龄,我真是...”说着竟是哭了起来。
“好了,大男人,哭什么哭!丢脸死了。”宋舒兰嘴上里嫌弃着,手上却麻利的帮江文生擦着泪水。
擦着擦着,两人相视一笑,先前烦闷的心情都散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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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昏了一天的胡老太终于醒了。
怕胡老太醒了会饿,宋舒兰让贺慧心熬了粥在锅里温了粥,人一醒,她立马端着粥去看胡老太。
“婶子,昏了那么久饿了吧,我扶你起来喝点粥。”宋舒兰说着,和贺慧心一起把胡老太扶了起来。
胡老太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心里万分惶恐,扯干哑的嗓子问道:“我这是在哪啊?你是谁?”胡老太十几年没见过宋舒兰了,只认得贺慧心。
“婶子,我是舒兰啊,你不记得啦?这里是我家,你今天发病昏过去了,所以把你接了过来,方便照看你。”宋舒兰轻声解释道。
“宋舒兰?你娘可是是余吴红?”胡老太干咳了两声,激动的问道。
“对,您还记得呢。”宋舒兰一边应着,一边用勺子舀起温水送到胡老太嘴边,“您刚醒,喝点温水润润嗓子。”
确认眼前人就是和自己儿子订过婚的宋舒兰,胡老太脸色立即变了,抬手挥开勺子,口齿不清的骂道:“你个不要脸狐狸精,就是你骗我儿子把地卖了!”
“啊!”宋舒兰和贺慧心都被胡老太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惊呼出声。
宋舒兰一惊,手里端的碗掉到了地上,当啷一声碎了,撒了满地水。
胡老太的情绪很不稳定,她又挣扎着要爬起来,言辞激烈,“我要回家,我不要住在你们宋家,我儿子呢?我要回家,送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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