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快开到的时候,宋简叫醒了睡得四仰八叉的三个人。真是没搞懂,盗贼不担忧被抓了,睡得很香。抓人的也不担忧下面会面对什么,睡得更嚣张。只有宋简一个无关人员,拉着这三个人安全抵达目的地。但最令宋简觉得神奇的是,这个地方,跟他最初要来的地方是一个。这就是红通文件上副省长的ip地址,唯一能追寻到的地方。
他带着红通文件,和唯一的照片,千里迢迢来寻的人。这就像什么感觉呢?你在千里之外,射一支箭,走近一看,却准确射中红心。
下车后,两个黑人兴奋的引路。白乐在后面用枪顶着两个黑人后背。
宋简跟在白乐旁边:“先把枪收起来吧,这两个也没武器,你看跟傻子似的帮我们卖命的。”
“你怎么能确定对方没武器?万一他们黑吃黑?”白乐挑起一边眉毛问宋简。
“那我们就——”宋简停下,拖慢语气。白乐觉得以他拿捏人的手段,肯定又有什么高明布局。宋简就是老爷子说的那种人,好的布局是密不透风,疏可跑马。你看,前面两个黑人不是跑的正欢吗?但被宋简拿捏地死死的,没枪,没货。说白了就是人质,是宋简下的圈套,套背后主使的圈。
白乐挑起的眉毛等着他的回答。
宋简盯着她眼睛,很认真地说:“跑。”
白乐挑起的眉毛跟着面无表情抖了两下,然后挑得更高:“我看你没屁就别放了。”
“我说真的,我们两只手,四把枪,也难敌众人啊。”宋简还是苦口婆心的劝。可能他此行的目的本来就是劝人的,再加上这么多年的检察官生涯,做的事就是全凭一张巧嘴,断是非恩怨。他可不想最后传回国的是,他在非洲矿场火拼光荣牺牲。
哦,对了。他们到的地方,是一座矿场。别说用枪了,就是一人一铲子,也能敲死白乐。
虽说宋简说的话,白乐很不满意。都打入敌人内部了,怎么能说跑就跑,可是从进矿场那一刻。白乐还是把枪收在腰里去了。然后重新盘起了丸子头,看起来又是人模人样,人畜无害似的。
四周都是干活的黑人,拉货的,下矿的,虽说有百来人,可左右望去,没人在意他们,各忙各的。
“hi seller i buyer”隔着老远,听到一句完全不标准的英语,喊着买家,卖家。那声音从白色的板房传出来。声音的人从房子走出来,油光满面,一看就跟打工瘦弱的黑人们不一样。更吓人的是,是一副中国面孔,五十岁左右的大肚皮男人。
白乐和宋简两个都是一震惊。白乐的震惊是买主居然是中国人,恨意又多了三分。白乐整张脸冷漠无情,可以说是血色都没有了。但宋简看得出,那是蓬勃的杀意,在心里抑制不住了。
但,宋简必须拦住,为什么。因为宋简更震惊,这就是他千里寻人的人。出逃半年的副省长,呵呵,在非洲贩卖象牙。宋简的恨意比白乐更多了一层,但宋简藏而不露。笑的更有意思了。
两个黑人小哥,跟副省长,叽里呱啦的开始说英文。但两边英文都不好。
宋简跨上前一步,彬彬有礼地:“你好。你就是买家吗?象牙在我们手上。”
副省长先是一惊,然后更高傲一点了。两个黑人小哥还很高兴有人出来翻译,帮忙在旁边:“ye they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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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省长一看是中国人说话不自觉更高傲了,应该是平常颐指气使习惯了,刚刚英文不好,不方便交流,现在立马带着官腔:“货呢?”
“在车上。请问这钱是?”宋简不信是副省长要买象牙,一个在外潜逃,住在矿场上的人,他买象牙干嘛?希望通过钱的交易,把背后的挖出来。斩断他背后的人,带他回国。如果不斩断他背后的人,那他肯定不会回国。
哪知道这副省长,摸出一根雪茄点燃:“金条可以吧?毕竟我们这种交易不见光比较好。你们把货给我,我带你们拿金条。快点吧。”
白乐一掌把宋简撩开,走到中间,声音不大,却很平稳地说出:“之前的价格,翻十倍。”
“十倍?”副省长一口烟全部喷白乐脸上“你疯了吧?小姑娘你谁啊?”
白乐连头也没偏,在烟雾缭绕里看不清她的面孔,但宋简觉得那一刻她又像审判众生的神祇“我是谁你不用管,这头大象是肯尼亚这一片最大家族群的母象,大象家族群以母象为尊,她年纪三十岁了。有五个孩子……”
白乐还没说完,副省长直接打断:“什么家族不家族,还三十五十的?你说十倍就十倍?你是她老公吧?你来跟我谈。”
“啊?”宋简还在看着白乐,有点担忧她状态。被一句老公给叫懵逼了。
但转过头一看,副省长盯着自已,黑人小哥盯着自已,白乐也盯着自已。
三波人,三个情绪。副省长希望事情麻利点结束,觉得宋简看起来一表人才谈吐礼貌,看起来算唯一可靠能谈生意的。黑人祈求的眼神希望多分点钱给他们,一脸担忧着不知道在谈什么,可怜兮兮的只好把宋简望着。
宋简最后看向白乐,她又是那副冷淡淡的表情。明明她才是三波人里最该拉拢宋简的人,但她好像从不求人,只是平淡还冷漠的看着你,甚至宋简从她眼里不仅没看到一丝乞求,还看出几分划明界线的意味。现在气氛一片诡异,宋简怕其他两波儿人看出来,先出来打圆场,乐呵呵地:“我听她的,这真是唯一一头大象啊,你先前跟黑人谈的价格,他们哪能拿下那么大头大象啊,还是我们拿下的。你要是给不起钱,我们就换买主吧。”宋简说完还往白乐身边靠了一步,装的像只听夫人的话一样。其实他是害怕待会儿白乐一个不高兴,直接把这些人连同自已全毙了。
副省长气的直摇头,简直看不出来宋简是这样一个怕女人的人,气的有些心烦:“钱我们有的是,你们等等,我问问。”然后就拿出卫星电话开始播出去了。电话有骂声,副省长这边的态度,点头哈腰:“是是,小少爷,真不是我敲诈你。是他们坐地起价。”副省长转过身去接电话。
宋简悄无声息地靠上去,就站在他背后,听得一清二楚,因为电话那边骂得声音很大。
“你信不信我把你弄回来,办这点事都办不明白。傻逼!”
宋简悄悄给副省长打手势,暗示把电话递给自已,做着口型:“我来说。”
副省长起先还有点不乐意,但人总难免喜欢接受好意,逃避这种把自已骂得狗血淋头的。耳边是咄咄逼人的骂,看眼前是宋简一脸真诚的笑容,副省长被骂得擦了一把汗,把电话递给宋简:“小少爷,他们给你说吧。”直接就把电话递给宋简了。
宋简一边接过电话,一边给白乐眨眼睛暗示,看我的。
“你好,怎么称呼?”
“啊?”那边懵了一秒钟,但生理反应脱口而出:“姓秦。”
“哦,秦少爷啊。是这样的。”宋简又开始发挥他那七寸不烂之舌。
这些信息对于别人来说或许不够,但对于白乐来说足够了。姓秦,中国人,非洲的电话。白乐甚至站在一边抱着胳膊,看起戏来,看宋简编得天花乱坠。
“是是,什么珍稀动物都能给你搞到,虎皮啊,有的有的。还有鳄鱼皮,还有鹿角呢。长颈鹿脖子啊,有的有的,但那玩意没什么用。有火烈鸟羽毛呢,那颜色漂亮。好好好。”谈完之后把电话递回给副省长。还加了一句:“他同意了,以后就我们给他专属供货。”
副省长接回电话,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又认可的看回宋简:“走吧,带你们去取钱。”说完就领着白乐宋简准备下矿,来到一个铁网构成的简易电梯。
两个黑人小哥眼巴巴的跟着,害怕把他们忘了似的,宋简回头用英文劝他们:“没事。象牙还在车里了,你们把车守着,我们上来就跟你们分钱哈。”
白乐心情很好似的,在旁边暗暗得笑,这人嘴里没一句实话,三头骗呗。
两位黑人小哥很听他的话,就站在车边上,跟等待主人的小哥巴巴的点头。看着他们在矿场的简易电梯里,一层层的降下去。直到看不见。
这矿场还挺深的,按照白乐的感觉,估摸下降了十来层左右。
咔嚓一声电梯到底了,下面居然四通八达很多条路。这矿不是挖煤的,居然是金矿。每隔一段路有一小盏昏暗橘黄色的灯,白乐的眼睛适应了一会儿,感觉很难受。她的眼睛最讨厌太明亮或者太暗的光线。或许是因为她的眼睛本来就不属于她,隔了十年还是不能够适应。
三个人,副省长走在最前面带路,宋简走在最后,白乐在中间。宋简看着白乐的脚步变得虚虚沉沉,一会儿踢到石头,一会儿又踩到石头,走得歪歪扭扭。
三个人走到一道铁门面前,拴着一根铁链,副省长摸出钥匙打开:“我们一人提两箱吧,金条就是重啊。这姑娘你提得动吗?”
“呵呵”白乐笑得跟鬼魅一样:“带我们来,你就不怕我们多拿?”
“我说姑娘啊,你这细胳膊提两箱都难。”副省长还在弯腰刚把一箱金条提起来,确实看得出来很重,连一箱都提得吃力,他又大着个肚皮,好像连自已重心都稳不住了。
就在这时候,白乐从腰后掏出枪,对着副省长的头就扣下扳机。嘴角还噙着一丝笑,像猎豹血淋淋地撕下生肉,却笑得肆意。
宋简在她侧后方,只看见嘴角上扬的弧度,听见毫不掩饰地杀意,淡淡地声音很低:“去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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