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了,莲妤。”苏妈妈听到开门的动静,望眼过去。
涂忆苋看到房间没有摆好食物,房中只有苏妈妈一个人。
她勾起笑容:“不是说是吃饭吗?饭呢?”
她也没问其他姑娘在哪。
苏妈妈站了起来,朝她一笑,“莲妤饿着了是吗?”
对跟在涂忆苋身后的小荷道:“吩咐下去可以上菜了。”
涂忆苋回眸朝小荷看了两秒,莞尔一笑,眼里流露出莫名的意味。
小荷顶着两人的眼神,交叉在腹中的手紧攥了一下,低着头回道:“是,苏妈妈。”
应完声转身就要走。
“来,坐下等着吧。”苏妈妈收回视线,重新将视线重心放在涂忆苋身上,“莲妤,过了这两日就是花夕节了。”
“莲妤你知道今年这个节日有多么重要吗?”苏妈妈面上露出凝重的神色。
涂忆苋眼眸紧锁她的视线,说话噙着笑意:“苏妈妈有话直说便是,你知道的,我不喜欢这种弯弯绕绕的。”
“我只看中登台献舞。”
她直勾勾盯着苏妈妈,仿佛苏妈妈要是说错一句话,她就要上演什么人间惨案一般,像是个疯子。
苏妈妈眼里的算计凝滞,想要将手搭在她手臂表示亲近之意的心思消磨殆尽。
别看这丫头这份非同寻常的貌美,要是说对舞的痴迷程度可谓是疯到极致。
遇上跳舞的瓶颈期可以不吃不喝跳上七天,等停下来都要掉了半条命,不过两日又能生龙活虎了,生命力很是顽强。
苏妈妈可不敢小瞧了她这份疯。
“苏妈妈?你在想什么?”涂忆苋忽然凑近平视她。
苏妈妈回神,被她吓了一跳,心差点停滞。
“呵呵,没什么。”苏妈妈僵笑了一下,避开她的眼神。
涂忆苋见她回神就迅速退开了,装作是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菜来了。”小荷出现在门口,让人将菜端上。
她平静地看了一眼房间里两人相坐的场景,见到苏妈妈显然没有跟莲姑娘明说的模样,重新垂首露出嘲讽一笑。
苏妈妈背后算计的好,却不敢直面正主吗?真有意思。
不过跟她没关系。小荷忽然觉得无趣地想。
涂忆苋同苏妈妈吃完了饭,苏妈妈还是没有跟她谈到主要话题。
“苏妈妈不与我一同回去吗?”涂忆苋戴着幕篱,忽然回头问。
苏妈妈眼皮一跳,不让自己露出异样回道:“我还有些事,待会再回。”
“是吗?那苏妈妈记得早点回去,天色晚了韵花楼没你可不行。”涂忆苋想起营业时间便道。
苏妈妈沉默抬眼看向戴着幕篱身材高挑的涂忆苋,觉着她这话别有一番意味。
涂忆苋只朝她淡淡一笑,回到马车上。
小荷扶着涂忆苋上马车暗自回眸观察了一眼苏妈妈的神色,心里狐疑不已。
她觉着苏妈妈神色居然像是在忌惮莲姑娘。
涂忆苋坐好,就摘下了幕篱。
“小荷,你在韵花楼待多久了?”因着乘坐马车过程太无趣了些,她便随意发问。
小荷眼眸微垂,“有十年了吧。”
“那你年岁几何?”
涂忆苋在莲妤的记忆没什么小荷的记忆,只知道在她有超乎常人的价值之时,苏妈妈才将人安排过来的。
“...二十有七了。”小荷沉默了一瞬,在每日的繁琐中一时记不起自己的年岁了。
“还很年轻啊。”涂忆苋看向小荷,“你有没有想过到外面自由的生活呢?”
小荷忽然抬眸看向她,察觉自己行为的不妥又垂眸,低声回道:“不都是一样,没什么好活的。”
涂忆苋微微一笑,觉得小荷时而在一些小事守礼的举动很矛盾,又听到她这般的回话就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
因为她时而忘记自己在做什么。
“小荷,原先的名字唤什么?”涂忆苋温温柔柔朝她投去目光,“应该会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吧?”
小荷这下总算将眼神分给涂忆苋,心里权衡一番,“莲姑娘,这话从何说起?”
涂忆苋见她总算正眼跟她说话了,微微一笑:“忽然觉得小荷很有魅力。”
小荷表情一僵。
涂忆苋用她明亮而透露出欢快的眼神直勾勾地注视着小荷:“你一定是个有故事的人,眼里有着淡淡的死志,却又依旧不咸不淡地活着,这样的你看起来有些孤独。”
“就像悬崖峭壁,孤高的黑色凌霄花,安静又隐约透露出不祥,当然这是被世人定义的不吉。”
“真实的你应该是热烈而又灿烂的,只是有一些不好的事情才让蒙蔽了你的光彩。”
“这样的人,这样的你,怎么不令人好奇呢。”
涂忆苋神色认真而又虔诚,好似在歌颂高贵的人物一般令人动容。
小荷放在膝盖上的手握紧了些,神色隐约的动摇。
她垂眸,胸中似有口郁气难消。
自从被放弃之日,她早已忘记修仙界的肆意与那些不堪的屈辱。
那些人她不想放过,却不得不认清现实,她只能活着想要听到他们不幸的消息。
“我...”小荷抬头回视涂忆苋的眼神,见到她好奇却不探索的神色,小荷闭眼呼出一口气。
“算了,你知道了也没什么好处,你肯定觉得没什么意思。”小荷想到她对舞蹈的痴迷程度。
肯定不关心其他事情。
涂忆苋也叹了一口气,垂眸。
美人叹气垂眸的样子也颇为好看的要紧,小荷被晃了一下心神。
愈发觉得莲姑娘比修仙界那些人好看多多了,指日可待成为她心目中见过最美之首。
“我七岁起就失去了家人成为孤儿,十岁就因为与舞结缘进了韵花楼,除了跳舞我都不了解其他的事情。”涂忆苋抬眸看了她一眼,
“小荷你伴我四年了,知道我的一切习惯和喜好,可我却一点都不了解你。”
“我觉得我好生没人情,那三年的流浪早已让我看清了人性。”
“可你不一样,小荷。”涂忆苋眼里似有晶莹,眼眶微红宛如在绵雨天气盛开的海棠花。
艳光四射的同时,还有朦胧的微醺惹人怜爱。
小荷眼神呆愣了一下,心里酥酥麻麻的,觉得有些奇怪。
69書吧
“哪里不一样?”小荷脑海里没有其余的情绪,下意识地接话。
涂忆苋心里升起满足的情绪,眼里却充满了寂寞:“我想你是不一样的,就你想我有些固执一样。”
说着,她移开视线侧身掀开马车窗帘的一角,将视线投向人来人往的街道:“我喜欢跳舞,喜欢到可以不顾一切,喜欢到可以为了一支难以解开的舞去死。”
小荷看向她的侧脸,注视她的眼睛。
忽然,涂忆苋松开掀帘子的手,瞬间对上小荷的眼睛,淡然一笑:“我是为了舞而生。”
她虽笑容淡然,眼底却充满了极致赤诚的疯狂。
那是对于她所说所爱的舞的痴狂。
还真是个疯子。小荷想。
“谁也不能阻止我。”涂忆苋将思绪拉回,和小荷对视着:“我隐约觉得小荷你是与我一般的人,也钟情于一物。你时常出神,是在怀念也在告别吧。”
“你不是不想,只是不能。”
“那我呢,我可以做到,你或可以助我一臂之力。”
“你愿意吗?”涂忆苋忽而又将视线下移,注视着自己的放在腿上的双手,“算了,也许是我强人所难了。”
“你就当作我没说过吧。”
小荷看了她脸一眼,又被她视线拉到她的手,她的纤纤玉指纠结互掐着。
白皙如玉的手指微红。
“我帮你。”小荷抬眼,视线落在她光洁的额头。
她惊喜抬眸,小荷才对上她的纯净无比的眼睛。
这般的人,连最无情的佛子也会有所动容吧,那她如何能拒绝的了。
小荷释然一笑,又说了跟上句没什么区别的话:“我帮你。”
只是,涂忆苋知道这是不同的。
前一句代表小荷会在花夕节这段时间助她无忧,后一句说明小荷想要帮助她跳她难以解开的舞,尽她全部的能力协助她。
暂时和永远——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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