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的气息逐渐冷凝,静静地。
涂忆苋藏于袍子下的右手暗暗握紧,神色肃穆。
“朕梦到...秋祭大典,祭司祈舞不到一盏茶,天空上忽然出现厚厚的黑雾几乎覆盖完了皇城。”
“百姓惊恐不已,认为是上天要降下惩罚,一时之间动乱难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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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辖的官员让手底下人稍安抚好百姓,又忽传都城城门有妖兽要攻城,守卫遭了难。”
“朕下令羽林卫和守军都去支援,守住城门不让妖兽进到城中祸害百姓。”
“待朕下令完,朕便被笼罩在一片黑雾中,朕随即惊醒。”
林鹤声抬头看了帐外的气定神闲的国师一眼,稍微心安了一点。
他继续说道:“这般状况,梦里却不见国师,令朕属实难安。”
“朕在梦里凑到三言两语,国师被困于国师府,国师府黑雾最浓郁。”
“国师,不如暂且入住皇宫。不然,朕实属担忧国师的安危。”
林鹤声视线投向因为外貌异化而常年笼罩在帽袍下的国师,言语中充满担心。
涂忆苋松开右手,视线下移瞥向国师的下摆。
祭司祈舞出现黑雾,国师还不在场。
皇帝这意思就是要监视国师。
一方面担忧国师真的会像梦里一般被国师府所困脱不开身相救,第二个方面因梦而对国师生疑。
“此举甚是不妥,自古哪有外臣入住皇宫的先例,还请陛下三思。”柳又欢垂眸行礼。
“国师所言也不是不无道理。”林鹤声微眯了眯眼注视国师,忽然提议:“后宫乃是内院都是女人,若是冒犯了国师便不可行。”
“成年男子嘛,宫中除了朕,便是太子东宫。太子并未娶妻,侧妃倒是曾有两位,不过都过世了。”
“东宫除了一些搪塞的妾室和宫女之外,也无贵重的女流之辈。”
“若是国师暂居,也不算冒犯。”林鹤声想着觉着挺不错的。
笑眯眯地道:
“太子不过二十有六,与国师年岁也算是相仿,年轻人应该是有些可聊的话题的。”
“太子虽年长两岁,心智却不如国师。国师在他宫中,他若是能学得几分国师的聪慧,朕便心满意足了。”
“国师,你可得好好帮朕看顾太子。”
“...若是太子有哪里不敬的地方,国师你可不要顾忌他的身份,得要好好帮朕说一说他才好。”
林鹤声一番连敲带打的话下来,寝宫中的气氛又冷了几分。
静默两秒,柳又欢才道:“臣遵旨。”
“如此,那国师便随苏海到东宫去吧。苏海应该已经唤国师的道童为国师收拾到东宫去了,国师过到东宫看看,还有什么没收拾好的,再唤人去拿便是。”
林鹤声显然在柳又欢来之前早已安排好,这是有所预谋的监视。
因此,皇帝谈梦色变的话只能信七分。
剩下的三分皇帝应该是有什么不能为外人道的话,便对他们有所隐瞒了。
“多谢陛下。”柳又欢声音听不出来什么情绪,更何况他遮住脸。
神色更是让人揣摩不透。
“臣告退。”他行了告退的礼。
“秋祭大典前,国师便好好休息吧。”林鹤声在见他弯腰行礼时说了一句。
“臣明白。”柳又欢没直起身板,继续行着礼。
陛下既不放心他,也不放心太子,所以让他也留意东宫哪里有不对劲的地方。
有即刻禀明上来。
“嗯。”林鹤声见他听明白了,也就放行了。
他抬手揉揉太阳穴,扯了被子到身前准备再次入睡。
显然那梦闹得他不得安生地养精蓄锐。
涂忆苋和柳又欢跟着带着他们来的苏大监去到了东宫,入住了一个叫迎霜院的院子。
两人重新进入到屋子中,默契的相对而坐。
房间里的茶还冒着热气,显然是在他们进来之前沏好的茶。
涂忆苋给自己倒了一口茶,对方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两人喝了茶,涂忆苋便脱去黑袍。
看向还穿着白袍的国师,“我只是来问你个东西的。你被拘禁在这,我可不要,我问完你我就走啊。”
“不可。”柳又欢左手握着还剩半杯茶水的杯子,感受着茶水的稍热的温度。
他右手摘下帽兜,抬眸看向她,“你有必须留下来的理由。”
涂忆苋对上他的蓝眸,微挑了一下眉,眼眸幽深暗自布下了结界。
“你的出现是天意。”柳又欢不惧她的目光,“天意不可违。”
他无声的说了两个字。
--神女。
“哪来的天意?”涂忆苋眼神逐渐平淡,神情似乎放松了几分。
柳又欢松开渐渐在他手中回冷的茶水,定定地注视她:“众生之上自有天意。”
“天意降临,我自知。”柳又欢生来知之,自认为有必要肩负这份责任。
“你仙运非凡,若在和平盛世,能使国运更加昌盛,百姓不受灾祸之难,五谷丰收。”
“若在动荡之局,得者可定平天下。若在山火欲沸腾之时,就如眼下...”
他眸光冷静地盯着她,“你便是救命灵药。”
“你比你想象的还要重要。”
涂忆苋一想到附身原来的轨迹也没仙运这回事,那她追寻舞道至臻还撞上了?
想想就很麻烦啊。
一看就是要做众生奶妈的样子,她是来搞执念的不是来做奶的。
“...你想要什么?我或许可以助你一臂之力。”看到涂忆苋的神色,柳又欢迟疑地道。
涂忆苋微微一笑,“我要知道一千年前祭祀祈舞的完整舞谱。”
“你可知道?”
她不由双眼放亮看着眼前这个似乎有点本事的国师。
柳又欢面对她的眼神,垂眸思考,呢喃:“一千年前的舞谱。”
稍思虑了三秒,他抬眼看向涂忆苋,“你从哪里得知现下的祭祀之舞不完整?”
“流传下来的舞,虽有残缺可后来的舞师填了空缺的舞谱。”
他盯着涂忆苋有了几分疑惑,她又是从哪里得知,怎会参透其中的区别。
“我看过跳的祭祀之舞。”
涂忆苋没有解释从哪里看到的,继续补充:“我喜欢跳舞,喜欢到了极致。所以我怎么会看不出来舞谱的不协调之处。”
她说喜欢那一刻,周围的空气仿佛都清透欢快了起来像是轻柔的羽毛朝人挠了挠,舒服地令人昏昏欲睡。
那不是错觉。
柳又欢置在膝上的双手,不由地蜷缩了一下手指,他握了握拳保持清醒。
他垂下眸思虑着,边听着她说的话。
突兀出声:“我名柳又欢,柳树的柳,又表示重复,欢意指快乐,又欢更近一层的高兴。师父希望我能欢乐,又能获得平常烟火的欢乐温情,所以我名又欢。柳又欢。”
涂忆苋:“........”
不是,你这样真的没事吗?
“噢。”
她心情平静了下来,冷淡地说:“国师,你可知一千年前舞谱的溯源?”
柳又欢缓缓松开握拳的手,暗暗松了一口气,抬眸紧盯着眼前的女子。
她的仙灵之气还真是充盈,仅是说了‘喜欢’表达出喜爱之意就能有这般影响。
真是厉害,不愧是被天意选中之人。
“皇宫书库应该有所记载。”柳又欢直白地说。
“我只知道流传下来的舞谱,哪里是舞师填过的篇章。具体的我并不知情,也无从考察。”
柳又欢看着涂忆苋,佯装淡然道:“皇宫书库中有历代流传下来的古籍,应该会有些许蛛丝马迹。”
“简单来说,你不知道,你让我自己去找喽。”涂忆苋得出结论,“那就没空待这了,我有事先走一步了。”
她不想再兜圈子下去了,想要去皇宫书库中查一下。
她起身便要走。
“稍等。”柳又欢站了起来,看向她:“皇宫书库中古籍多不胜数,我恰好知道哪些会有所记载。”
他定定地看向她,等待她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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