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府外,长街暗如黑夜,唯有明灯一盏,似等故人归。
许依棠和许行简刚堆好了一个雪人,正喊许成和周明玉过来看。
他们还给雪人穿了衣服,插了红萝卜。
大雪纷纷下,笑声不断。
当烟火冲上云霄的那刻,他们同时抬起了头。
新年到了。
瑞雪兆丰年,许依棠希望此时站在她身边的人,都能平平安安。
周明玉给许依棠和许行简发了压岁钱,又让管家依次给府上的佣人发。
许依棠心里一直有个疑惑,她来府上也挺久了,就是从来没见过她大哥,周围人也都默契不提,只知道是得了重病。
他们这样做肯定有他们的理由,许依棠也不好直接问,可越这样,她就越好奇。
可再怎么病重的人,也是能见上一见吧。
然而,临安侯府的人似乎没有让许依棠见见他的意思。
看来她只能自己去调查了。
……
很久之后,许依棠才去了裴府,她忽然发现府门上挂了盏灯笼,与这静谧沉暗的府邸格格不入。
怪怪的。
“先生,我来了。”
许依棠已经轻车熟路了,不需要任何人引见,也不需要征求裴御的同意。
裴御看起来气色不大好,状态蔫蔫的,给人一种随时都要倒下去的错觉。
许依棠假意关心:“你生病了吗?”
裴御看她一眼,“受了些风寒。”
他才不会告诉她,他除夕那晚在雪地里站了整整一夜。
许依棠:“那我给你带了碗栗子糖水,还是热乎的,喝吗?”
她难得露出这般讨好的神色,裴御直觉有诈,但他不动声色地收下了,“给我吧。”
许依棠看着裴御将整碗糖水都吃完了,她自然是不敢如此明目张胆下毒,送他安眠香都只是暗戳戳掺了些逍遥散。
“以前没发现你这么喜欢甜食,和我还挺像。”
裴御:“无事献殷勤,说吧,有什么事?”
“那我就直说了。”许依棠盘算了会儿,“我听说你名下有个温泉庄子,要不带我去玩玩吧?”
裴御畏寒,所以前年盘了个温泉山庄,用作疗养。
“你想泡温泉?”
“嗯。”
许依棠眼神里充满期盼。
她不是想泡温泉,她是想借这个机会验证一下裴御是不是裴宁。
前几日,她让左潮查过裴宁了,在裴宁出生的地方,找到了他的接生婆。
接生婆说,裴宁生来左肋下有块红色胎记。
如果裴御也有那个胎记的话,不就说明他是裴宁吗?那她也算是了解他的过去了。
“先生,带我去玩玩吧。”
裴御冷着一张脸说:“玩物丧志。”
“好吧。”许依棠垂着脑袋,看起来很不高兴,她听见裴御又加了句,“不过,这次答应你,下不为例。”
温泉山庄就在京城,没多久就到了。
许依棠刚走进去就感觉到了周身的暖意。
这会儿她在想,如果她是个男子,就有机会正大光明去查看裴御的胎记了。
偏偏她是女子,目前还是裴御的学生。
女学生偷看男老师沐浴泡温泉,还真是没有一个合理的理由可以解释这种行为。
她正思考,要不要求裴御把阿九也带进去,她就可以让阿九看看了……
裴御催促她:“你在想什么?进来。”
温泉山庄的仆人比裴府还多,许依棠觉得裴御不仅会享受,还懂得如何掩饰自己会享受。
不了解他的人,还以为是多么朴素节俭的权臣呢。
温泉山庄这地方简直人间仙境,到处都是怒放的鲜花,四季如春啊。
走了一会儿,裴御忽然回头,见许依棠还跟在自己身后:“你想跟着我一起泡?”
“当然不是。我……我去那边。”许依棠还没找到一个可以查看裴御胎记的机会。
这儿的泉眼都是天然的,划分成一个个小池子区域,用石头堆积的假山隔开。
许依棠和裴御隔着一层假山。
她脱了衣服,只剩下件单衣,赤脚慢慢地踩下去,温热的泉水从四面八方漫延又上升。
确实挺舒服的。
但她没有心情享受,满脑子都在思考如何走到隔壁去看看。
忽然脑海灵机一动,有了!
此时,裴御正靠在池子边,双手懒懒地垂落,他闭上双眸,静静聆听泉水的涌动。
正想起身的时候,听见许依棠从隔壁跑了出来。
她还大声呼喊:“有刺客!”
许依棠一脸慌慌张张地跑到裴御跟前, “先生,有刺客!我看见刺客了!”
“刚才有道黑影飘过,可吓人了!”
裴御在听到她声音的那刻下意识坐了回去,他皱了皱眉,还没出声,许依棠就崴脚摔了进来。
“扑通——”
溅了他一身水。
许依棠眨巴着大眼睛,委屈巴巴地说:“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就是有点害怕。”
然后,她目光有意无意往下肋骨处看。
他就只穿一件衣服。
她扒开看看,就知道真相了。
裴御环视一圈,温泉山庄里里外外都放了几层守卫,不可能会有刺客进来。
“你说的黑影在哪?”
许依棠说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刚刚从我眼前飘过,你没看见吗?”
裴御觉得很奇怪,“你都已经打败小安了,会这般害怕刺客?”
许依棠慢慢地朝裴御靠近。
“害怕是人之常情啊,我又不知道那刺客身手如何。”
她站起来的时候,池水正好到她肩部位置。
虽然她衣服穿得整齐,可泡在水里,还是会有种若隐若现的感觉,湿透的衣服紧紧贴着身体曲线……
裴御别开目光。
他想说。
在这种时候闯入男人的地盘,她难道不知他比刺客还会危险吗?
“你起来。”
许依棠还没揭开裴御的衣服呢,她当然不会起来,“裴大人,裴先生……我实在害怕刺客,我们一起泡吧。”
裴御不是困于繁文缛节之人,但他故意斜着眼眸看她,似笑非笑地说:“你我这般,孤男寡女不合体统。”
“体统是什么?可以吃吗?”许依棠继续装作懵懂无知的样子,“反正是孤男寡女,又没有别人,别人怎么会知道我们做了什么?”
说话的时候,许依棠已经靠近了裴御。
她右手忽然往下,假装无意扯住裴御单衣的系带,轻轻一扯,衣服就散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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