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梦只是持续了一小会儿。
待他回神,他师尊还好端端的坐在那儿,肩上披着他拿的那件狐毛大氅。
可能是他疯了吧。
他确信的点头,接着后半夜愣是没睡着一点儿。
一闭眼就是他师尊变成孩子模样,狡黠的冲他笑。
远比现在无忧无虑。
这是他的错觉吗?
他凝视着对方的脸,在其上看到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比起肆无忌惮的那种,多了一丝温和。
他的师尊确实是会自己一个人躲起来笑的类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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瞪着眼睛硬生生熬到了天边泛起鱼肚白,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应该按照功法上的那样吸纳灵气。
多给桌边的人围了一层被褥,他顶着两个熊猫眼盘腿打坐。
甫一坐下,周边的气流便开始围着他有规律打旋,连空气都开始扭曲起来。
被太阳炙烤变形,肉眼可见的高温。
甚至整个房间都随着这股热流升温。
贺竹眠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喘气,汗珠几乎要刺痛他的眼睛。
他伸手擦去额上热汗,这才发现汗珠已经将他发丝洇湿,湿答答的黏成一片。
他的师尊倒是对房间里的高温一无所觉,安安静静的趴在桌上。
白玉般的脸庞此刻竟然一滴汗水也没有。
倒是原先蹙得紧紧的眉头这会儿松了些许。
他伸手帮他掖好不住往下滑的被褥,接着轻车熟路的出门去寻山上那一处温泉。
待柳晋棠醒来,第一眼看到的不是酒壶,也不是桌子,而是……
在他面前光着腚晒衣服的贺竹眠。
四目相对。
柳晋棠还没回过神来,恍惚看见一只脱了毛的猴子面色绯红的捂住展翅欲飞的小鸟。
他疯了吧……
柳晋棠只当自己还没睡醒,迷迷瞪瞪的睁大眼睛看那只小猴子挪动小碎步子晾衣服。
直到那只小猴子开始委屈的唤他师尊,他才如梦初醒。
这竟然不是他的幻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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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能想到他衣服都快有馊味了啊。
贺竹眠脸都涨红了。
本来他只是想浅浅把身上的汗给冲掉的,谁成想衣服上都有酸味了。
待他果断把衣服洗了之后,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没换洗衣物可穿。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光着个腚眼子回来,见他师尊还熟睡着,估摸着一时半会儿不会醒。
谁成想,他这才刚回来晾衣服呢,他师尊就醒了。
偏生他师尊还跟看猴似的一直盯着他不转眼。
他现在真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太丢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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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半晌,小孩穿戴齐整,委屈巴巴的坐在一旁,任他怎么叫都不理人。
柳晋棠无奈叹气。
他刚醒,都还没反应过来眼前有个光着屁股的小猴子呢,哪儿能说是他故意看他笑话。
骗人,明明你刚刚一直在笑,都没停过。
小孩儿撇撇嘴,这下是对方说什么他都不肯信了。
“明日就叫小十去买。”这下总该消消气了吧?
少年偷偷看他一眼。
“其实我也不是这个意思……”他松了口。
他只是一时有些害羞而已。
“没衣服穿了怎么不把我叫醒?”柳晋棠弹了弹他的小脑瓜。
“看你睡的熟,怕打扰到你。”贺竹眠泄了气。
他都那么久没休息好了,自己怎么能再去打扰他呢?
其实他以前也经常在娘亲面前光着个屁股乱跑。
这下突然闹了别扭只是不想在喜欢的人面前丢人而已。
怕他发现他其实有很多不好的地方。
柳晋棠心底一软,轻轻抚摸他的头发。
“再有这样的事直接叫我就好。”话音落下,却不见人应声。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恨呐,恨你是块木头。
贺竹眠心底一下子就没了那些柔软的小心思。
“功法可还适应?”见对方迟迟不应声,他换了个话题。
功法吗?
他想起那几乎要把他血管都烫化的内功,有些迟疑。
除了热之外确实没有什么不适。
于是他点头。
“一切安好。”
哪学来的大人口吻?
柳晋棠忍不住捏捏他的脸。
“你平日里跟我待在一起身体可有不舒服?”
他的灵力属阴,他不确定会不会与对方修习的功法起冲突。
贺竹眠丝毫不犹豫摇头。
哪有什么不适?
相反,跟对方呆在一块儿连觉都睡得更加香甜,甚至精力都比以前充沛了好几倍。
只是多个人睡在身侧总会没由来觉得身上燥热难忍……
除此之外倒是一切正常。
那就好。
柳晋棠放下心来。
“今日有什么安排吗?”柳晋棠询问他。
因为功法、周天相悖,他被迫做起甩手掌柜来,因此他只好询问起对方的意见来。
贺竹眠有些迟疑。
他还不太熟悉这种修习方式,对方完全是一副把他放养的状态。
“我可以练练剑吗?”他想起曾听过的传闻。
说是那个一袭纯白衣袍的仙人擅舞剑抚琴,其姿态利落洒脱,似山涧悠然捕鱼的仙鹤。
只是剑气凌厉,可达百米,非修仙之大能不可视。
可其实他曾经见识过,那把剑斩下的都是穷凶恶极之人的头颅。
“不急。”
柳晋棠却一口回绝了这个请求。
“你现在重心不稳,下手没轻没重的,只怕是会划伤自己。”他担心的地方在这里。
反正时间多得是,也不差这一回两回。
贺竹眠倒没强求,点点头就往外走。
柳晋棠知道他这是去负重训练了。
要说其他的柳晋棠不清楚,独独负重训练他忘不掉。
他这稳固的底盘全是靠背山石训练出来的。
甚至他刚想练剑那会儿,他师父还有意施压,动辄加重几十斤上百斤,为的就是稳固下盘。
他现在都还怀疑是他师父存心报复他的。
无他,只因为他当时简直是逆反的代名词。
想了想,他又对他说了句“早些回来。”
他先前叫了小十上山帮对方测量尺寸,再不多时应该就能上山。
贺竹眠现在穿的那一身素白袍子还是经他的衣裳改良过的。
柳晋棠寻思自己柜里都是旧衣,喜欢的那些个款式又和对方的年纪搭不上边,得叫小十多帮着挑些时下新款才好。
总好过对方光着个腚在山间招摇好。
一想到这,他又忍不住失笑。
奇怪,似乎他笑的频率比以往更多了些?
是他的错觉吗。
不过这孩子着实好笑,和当年的他一样。
心里总爱憋着事儿,一受了委屈就不说话。
呆呆傻傻的,看了总疑心这孩子是不是以后会被人拐去卖了换糖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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