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只关心此仗能否胜利,但刘鹏年显然不这么想,他要的不仅是胜利,还要带他刘家军全数回家。
本来以为,与黄寅的那五万大军汇合之后,能很快结束战斗,谁知这已经过了两月,军中人数只剩十万,还没有要结束的征兆。
前几日,太子与唐笙奉命出营前去探查,刘鹏年也换装潜入京都。原本约定好日落前必须回营,谁知那日唐笙未归。
“唐副将人何在!”在这段时间的接触中,刘鹏年不仅是对太子的态度大为改观,更是对唐笙青眼相待,这唐笙忽然失联,他自然是真担心。
“将军,我等去那村中探查的时候,看到那身着倭国民众服饰的上田大将,我们就跟着他。哪知那上田进了一个村里的酒馆,许久未出来。唐副将为了不丢失这重要线索,就命令我等在门口等他。他与白百户进了酒馆。一直到落日还未出来。”
“上田?你们可看清楚了?”
“确认无疑。我们都在战场上见过那上田领兵,自然不会有错。”
唐笙在来倭国的这段时间,自学了倭国语言,除却生僻难懂的方言、俚语,基本能沟通自如。深入敌营不怕听不懂敌军情报,但现在下落不明,实在不妙。
“那酒家,可是村口有樱花树那家?”太子问与唐笙一起探查的人。
“正是。”
“那酒家,我之前看到过不少倭国士兵进出,颇有据点之意。”太子仔细想了一想,“刘将军,你就不好奇,这酒楼,究竟有何魔力,能让一个上将出入吗?”太子眸光一闪,他断定,这酒家定然有问题。
“成副将的意思,是攻入那酒家?”刘将军听出了太子的意思。
“自然不是,只是现如今,唐副将深入其中,未能出,实在蹊跷。我们也不能放任不管,不如,派人潜入,查探一番,再做打算。”
刘鹏年思考了一会儿,“来人,带二十人,潜入村口酒家,探查唐副将所在。另外,瞧瞧这里面,到底有什么猫腻!”
“是!”
“太子认为,阿笙,是生是死?”人都走后,刘鹏年留下太子说话。
“阿笙若死,按照倭国人的做法,定然是要斩首关于村口示威。但现在,没有半点消息,就算身份暴露,应当也只是被活捉。”太子许久没有听到【太子】这一称呼,还有些不习惯。
“现下阿笙生死未卜,为了安全起见,太子今日,就跟着本将军吧。”刘鹏年到底是顾及太子的身份。唐笙出事,他还能归因于战场无情,虽惋惜,但顾全大局,也未尝不可推说,届时,为唐笙讨要个好的封赏,自是不难。但太子若是死了,朝局定然动荡,更重要的是,太子若死,与刘家军无益。
太子怎么会不知道这刘鹏年什么心思,自己当然也不想这么快死,就顺势答应了。
……
另一边,潜入酒家的唐笙,一进门,就被那些倭国人认出,是庆国的人。但陪着演戏这种人,哪国人都是喜闻乐见的,看别人犯蠢,怎么会不好笑呢。
那酒家的小二,用倭国话问唐笙,吃些什么?今日有新鲜的海蟹,可要来一些?
唐笙的对答如流,让小二震惊,也让在暗处的那位上田吃惊。
上田在唐笙进门之后就被手下告知,有人跟踪。现在这场戏,也是上田授意的。
这家酒家,是倭国人在这个小小渔村中的据点。不仅如此,也是监视庆国大营的地方。
这倭国人虽生来矮小,但也不妨碍他们大脑里阴暗种子的长大。在刘家军来到倭国前,被杀的黄寅军中之人,都被砍了首级,悬挂在海岸线上。要不是知道那是人头,定会感叹一句壮观。
刘家军在后来得胜占领那片海滩的时候,那悬挂的几百颗人头,已经腐烂的不成样子。海鸟的蚕食,更是让那些将士,人脸难辨。
那小二邀请唐笙上楼就坐,自己去准备吃的。
唐笙还在往下望,看着酒楼中布局和在场人员的时候,有一人影,坐在了他的对面。
“我竟不知道,你们庆国人,说我们的话,还能这么熟练。”来人正是上田。
“上田上将,别来无恙。”唐笙只有一刹那的震惊,随后就镇定下来,自己深入虎穴,老虎怎么会不知道。
“不知如何称呼?”
“唐笙。”
“唐将军,你好。”上田为自己倒了一杯水,“不知唐将军来,所为何事?总不是来尝一尝这雪蟹的吧。”小二将上好的雪蟹上了上来,只是清蒸一下,香味倒是挡不住。
“还请上田上将赐教,这雪蟹如何食用?”唐笙用手示意,让上田先吃。
上田嗤笑一声,拿起一块雪蟹,就放进了嘴中,“唐将军门外那几个随从,可要进来一同品尝?”
果然,这上田已经发现了门外的将士。一旁的白百户已经按耐不住,马上就要上前将刀架在上田的脖子上。唐笙按住了白百户的手。
“不知上田上将,如何得知我们并非倭国人士?”其实唐笙他们的装扮没有一丝问题,甚至加上唐笙流利的倭国话,一般人自然不会发现。但问题就出在这酒家,是不接待外客的。
也就是说,这酒楼里所有人, 包括小二、掌柜、甚至后厨的厨子,都是他们军方的人。这在他们上岸前就做好了部署。战乱期间,这一般百姓,能保障温饱就不错了,更加不会出入这昂贵的酒楼。
上田没有说穿,只说,“快些食用,莫要浪费这只上好的雪蟹。”
既来之则安之,唐笙让白百户放下戒备,这难得的雪蟹,不吃白不吃。
末了,上田忽然开口,“不知唐将军,可爱喝茶?”
这不是邀请,这是威胁。
不仅是他和白百户,还有店外的那十几名兄弟。
“请。”
后来,唐笙晕了过去,想来应该是那茶中下了药。
没有看到唐笙出来的几人,也无奈回营复命。
刘鹏年派去酒家探查的人,回来复命,只说是唐笙和白百户进去之后再没出来,酒家照常经营,到戌时刚结束营业,也没见到两人出来。
还没顾得上失踪一事,半夜,庆国大营就遭到了袭击。还好那巡夜的士兵发现了踪迹,上报及时,才能顺利端了夜袭的那些人。
不过是十几人的袭扰部队,并不能造成大的伤亡。
但明显,他们是朝着那粮草营来的。
之前还在担心粮草供应不足怎么办,但真的跟黄寅部队汇合之后,发现那黄寅在倭国这些年,没少压榨倭国百姓,积攒了不少粮食米面。又加上这倭国是个岛国,虽吃不惯,但海中的鱼蟹也是重要的粮食来源。
但若这粮草营被毁,定然会让这十万大军陷入恐慌。
“这倭国人,是如何精准知道粮草营的位置的?”刘鹏年不解。有一个怀疑从他脑中冒出,但他立马掐灭,唐笙不是这种人。白百户,也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他知道他的品性。
“将军,那些倭国人打死不招,现已看押了。”手下人来报。
“知道了。下去吧。”刘鹏年现在一筹莫展。叛变是大罪,而且唐笙位居骠骑右将军,在军中地位仅次于他和太子,军中事都知晓,万一真的叛变,后果不堪设想。
虽然不愿相信这一切,但为了保险起见,刘鹏年还是下令,让人更换营中布局。
“唐副将刚失踪,就出了夜袭一事,很难不怀疑。”刘鹏年手下副将在商议对策时,说出了刘鹏年的心中疑问。
“那你怎么不说,是那与阿笙一同进酒楼的白百户?”太子气人的功力,一点不减。说白百户,不就相当于说刘家军治军不严,打刘家的脸吗。这话一出,那副将立马脸色就难看起来。想要反驳,被刘鹏年按下。
“此事还需探查。派去查探酒楼的人,再散出去,盯好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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