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红的娘和弟弟有些尴尬的站在院子里,周红受不了自己的娘家人受到这种欺负,赶紧走了上去。
“娘,小勇,你们咋来了,快跟我进屋坐坐。”
祝老太太闻言哼了一声,对一边的云初说:“小九啊,等你将来嫁人了可得知道自己吃的谁家的,用的谁家的,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张脸,咱们可不干那些吃里扒外的事。”
祝老太太说话间周红已经带着自己的弟弟和亲娘回房间了,祝老太太小声对云初说:“小九,回去听听他们又找你娘干啥。”
云初点点头,也跟着进了屋。
周红见云初跟进来,便对她说:“小九,去给姥姥和舅舅倒杯热水。”
“知道了。”
堂屋西边的灶台上的瓦罐一直温着热水,云初拿出两个茶缸子,在里面倒上了水,还没算端进去就听见周老太太对周红说:“小红,娘也知道你这里困难,但是咱家也是没办法了才来找你,小民那孩子也18了,好不容易相看了一家姑娘,人家要一百斤粮食,咱家一共才有多少粮食啊?拿了一百斤之后全家去喝西北风啊?小红,你看你这能不能帮忙凑点,你大姐和小妹都说能帮忙凑三十斤,你看你能不能给凑三十斤啊,小民是你的亲侄子啊,他才是咱们周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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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初把水送了进去,周老太太正拉着周红的手,泪眼婆娑的样子任谁见了都会觉得这是个可怜的老太太。
“小九,回你屋里去。”
“知道了,娘。”
云初回到自己的屋里,她的房间本来就是从周红和祝有国的屋子里隔出来的,周红那边的声音自然是听的一清二楚。
周红的屋子里传出一阵开箱子的声音,云初就听见周红说:“娘,这里有我攒下来的四十斤粮食。”
“这……这粮食咋这么杂?给人家人家能乐意么?”
周老太太打开袋子一看,里面乱七八糟什么粮食都有,眉头都皱了起来。
旁边的周勇却是一把接了过去,对周老太太说:“杂点咋了,咱们自己留着吃不行,二姐,谢谢你了啊。”
周老太太的眉头还是紧锁着,这让周红的心都揪了起来,她拉住周老太太的手好声说:“娘,现在真的是太困难了,粮食贵的出奇了,往年交三成公粮就行,今年一下子就交了五成,说是给我们换成了钱,你说现在谁家差这点钱啊,这钱也换不来粮食,家里实在是没粮了,就这点东西都是我在我婆婆眼皮子底下攒下来的,这还有二十块钱,您拿着,给小民做身衣服,也算是我这个做姑姑的一点心意。”
二十块钱可不是一笔小钱,现在虽然不能买来多少粮食,但是买其他的东西还是买的起的,云初和自己两个哥哥几年都没做新衣服了,一到冬天几个人都不敢出门,生怕被冻死,祝永年前几年上学手上脚上都生了冻疮,周红根本不管他,最后还是祝老太太看见了,找了一些花椒杆子给洗了,又给做了双棉鞋和棉手套后才好了一些,但是现在每年冬天还是会犯,那脚肿的就像个紫色馒头一样。
云初只觉得周红的脑子是被驴踢了。
等周老太太和周勇要走的时候,祝老太太站在门口,指着周勇手里的粮食袋子,语气不善的说:“那是啥,周红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往年给娘家送东西我也不说什么,现在是啥时候,家里的孩子一个个都饿的前胸贴后背的,你看不见么?现在还给娘家拿东西,赶紧给我还回来。”
说着祝老太太就要上手去拿周勇手里的粮食袋子。
周勇自然不肯,一直往后躲,周老太太上前和祝老太太吵:“你个老不死了,这是我闺女自己赚的,是她孝敬给我的,我闺女十七就嫁到你家了,给你家生了三个孩子,给娘家拿点东西咋了?小勇,咱们走。”
“不行,周红我告诉你,这粮食你娘要是今天拿走,你就滚回你的周家去,你和有国也不用过了,我们祝家不养你这种吃里扒外的东西。”
周老太太一听眼睛一亮,周红现在也才三十几岁,他们村里娶不上媳妇的光棍有的是,这祝老太太要是把周红撵回去,她转手就能再把周红嫁出去,还能换不少粮食,周红这种起码能换八十斤粮食,毕竟生了三个孩子,其中两个还都是儿子,肯定有没孩子的老光棍愿意娶她。
“走,闺女,跟娘回去,咱们家也不差你一口,何必在这受气。”
但是周红却扑通一下子给祝老太太跪下了,声泪俱下的说:“娘,我嫁来咱们祝家二十年,给祝家生了三个孩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您就可怜可怜我吧,我娘也养了我十几年,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我的亲侄子娶不上媳妇,这粮食就当是我跟您借的,等明年开春我一定好好上地干活。”
周红不想离开祝家,祝有国虽然是个混不吝的,但是对周红却是不错,至少家里的钱都是给周红管的,就算和村头的赵寡妇不清不楚他也没给对方花一分钱,周红是个很现实的人,只要有钱,祝有国的心就算是在天边也没事。
祝老太太看着这个儿媳妇,心里气急了,这个儿媳妇她一直都不满意,但是就像她自己说的,她也给祝家生了三个孩子,永年还是那么一个出息的孩子,村里能考上高中的孩子一只手就能数过来,她孙子就占一个,因为几个孩子,她对这个儿媳妇这么多年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是眼下这种情况她还要给自己的娘家补贴,这怎么能让她不心寒。
三方正僵持不下的时候,祝有国几个人背着柴火回来了,一进院子里就看见自己的媳妇跪在地上,旁边还站着丈母娘和大舅子,心里一沉,这些年只要丈母娘家来人,准没好事。
他放下身上的柴火快步走到周红的身边,眼睛却是看着祝老太太:“娘,这是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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