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阳长公主和驸马朝云邑是彻底震惊了。虽然说他们很清楚,封兆尹刘东旭也不是什么善茬,否则也不可能在这个位置坐了这么久。
纵然封兆府的权力不小,统管封禁城上下七十四县,辖制城中各处城防治安之权,更无上级约束可直禀天子,论理该是人人争抢之位,然而古语有云:“当七品小县令,不为三品封兆尹”,原因也不过是天子脚下官宦权贵太多,府衙不好管束,且封兆尹被称为天子辇毂,谓之君王车驾,离天子近,也就意味着麻烦多。这封禁城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有权有势的,随便扔个石头下去,砸中的不是世家权贵,就是朝臣宗亲,其中各种矛盾错综复杂,人际关系盘根错节,稍有不慎讨好了这个就会得罪那个。
刘东旭之前历任封兆尹,久者不过一两年,近者数月几天者皆有,动辄毁伤失名甚至丢掉性命者比比皆是,倒是刘东旭是上任之后当的最久的一个,就冲这点,这人就不简单。然而就是如此不简单之人,却被连续的命案以及皇帝的指令逼迫得不得不和死对头握手言和甚至跑上门来乞求让他们公主府帮忙,可见是真的棘手和走投无路了!
皇兄是越来越昏庸了,现在真真是听风就是雨,完全没有了帝王应该有的判断之力。
慈阳长公主不得不在心里叹气道。
“论理,这事不归本宫管,因此,刘大人所言,若实,本宫自然助你,否则,定不饶你僭越之罪。”慈阳长公主肃穆道。
“长公主恕罪,下官听徐阁老说过,当年太上皇传位当今陛下就曾口谕过,今后大庆朝一切,若有不妥,皆可向长公主启奏。”
刘东旭恭恭敬敬跪下来请罪,姿态做足,可是话里的意思,很明显,他并没有僭越。
“罢了,你退下吧。此事本宫自有定夺。”慈阳长公揉了揉眉心,十分沉重屏退了所有人,除了驸马朝云邑。
“诺!”
一干人恭恭敬敬行了礼,安静整齐划一退了下去。
“福琳,不管你要做何事,我都支持你,你尽管放手去做。”驸马朝云邑熟练地给慈阳长公主按摩着,语气不徐不疾,但话的内容却极其有分量。
“百姓是根本,皇兄如此在意脸面,不在意真正真相,却急着下死命令,要求如此短时间结案,这简直就是不顾百姓死活。”慈阳长公主声音急促而尖锐,可见是气到了,端起茶水,继续对着身旁驸马道,“往日,纵然荒唐,纵情淫乐也罢了,如今天下大局变,他还如此……实在”
“你何必为此气急,小心伤了身体,皇上不行,换了也就好了……”驸马朝云邑倒是从容淡定,但话里的意思,但凡被人听到,都得掀起滔天大罪,被贴上一个逆谋之罪!
“罢了,你说的对。”
……
刘东旭一身轻从长公主府里出来,卸下了身上的担子,心情愉悦至极。还没来得及好好享受这心情,就听说宫里来人了,心里就是一哆嗦,急急忙忙赶紧出门迎接。
“安公公,何事惊动了您老人家?”
“刘大人说笑了,老奴是来传圣旨的。”
刘东旭带领全家以及府里所有人齐齐下跪,内心却忍不住打鼓,莫非皇帝陛下知道了自已跟长公主殿下的所有言行?正胡思乱想之际,就听到了安公公尖细阴柔的声音响起: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城内命案迭起,皇城内人心惶惶,不可终日,朕甚感大怒,吾朝甚来鼎盛,国泰民安,风调雨顺,竟还有此事发生,实乃挑衅皇威,特命封兆尹府衙上下,三日之内,必须水落石出,抓拿凶手归案,昭告天下,平定民心……”
“刘大人,请接旨吧。”安公公尖锐阴柔的声音再一次从耳边响起,终于把已经震惊到大脑空白的刘东旭拉了回神。
“微臣接旨。”刘东旭颤抖着双手接了旨,转身示意了管家给安公公递了银票过去,“谢谢安公公提醒,还望安公公在皇上面美言几句。”
“哈哈,刘大人放心,洒家会的。”
……
“什么?!陛下下圣旨三日破案?”大理寺卿王民生听到下人禀报,惊得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来来回回走来走去,口中喃喃自语不可能。
关于封禁城封兆尹接到圣旨朝中大多数人并不意外,意外的是圣上下诏的内容。所有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圣上这是老糊涂了?还是又是被妖妃撺掇的?还是另有乾坤?慈阳长公主这次会不会拿出当年太上皇的御赐金鞭还是当年太上皇离世的口谕?……众人皆纷纷猜测都在思量着这大朝之变局,一时间更加人心惶惶了!
皇宫内,凤仪宫。
“圣上这是老糊涂了吗!?岂有此理!”祁皇后满面怒容,手里握着的花儿都被掐碎烂,本来今日好好的心情瞬间就晴转阴了。
“皇后娘娘息怒!”一众伺候的宫奴婢女齐齐跪地。
相比凤仪宫这边的怒火冲天,宸贵妃的婉清宫倒是一派喜气洋洋。
“娘娘,你真的是料事如神!陛下果然听你几句话,就疑心大起,立马下了圣旨!”宸妃身边的大丫鬟绿衣已经兴冲冲回来禀报。
“小丫头,就你这点能耐,如此小事也值得你大惊小怪。”宸贵妃媚眼如丝躺在贵妃榻上,蒲扇摇起来那个风情万种,笑眯眯地说出的娇滴滴的话也让人浑身酥软。
“娘娘说的对!瞧你那出息,咱们娘娘可是陛下的心尖尖儿,再说了,以咱们娘娘的聪慧,想做什么还不是易如反掌。这么多年了,陛下一直在咱们娘娘握手掌心呢。”同是一等大丫鬟的红衣,立一旁伺候宸贵妃,立马就顺着拍马屁道。
“哈哈,就你嘴甜。不过这话在咱们这说着玩得了,若是出去外面还这么口无遮拦,别说圣上或其他人饶不了你,本宫也保不了你。”宸贵妃笑眯眯开口道,看不出喜怒。
“是是,奴婢错了。谢谢娘娘宽厚!”红衣察言观色,讨巧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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