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星旭强忍悲痛将自己一个下午整理出来的宾客名单交给父亲,“父亲,母亲的丧事,您有何安排?这份名单您请过目,您看还有哪些宾客需要通知,您说我写。”
“不用了,我已经命人去告知了各位长老,大家一致同意我的提议,家事就在家中了结,就不用大肆宣扬了,毕竟不是光彩的事。”
肖星旭大惑不解,有些心急地质问父亲:“父亲,母亲过世何谈光彩不光彩?我母亲毕竟是乔家的大小姐,身份不比一般普通妇人,她如今被邪族杀害也是为了保护家人,怎么就成了不光彩之事?为何不能风光大葬?”
肖凌枫初次见儿子如此顶撞自己,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厉声道:“我身为肖家家主,连区区一个贺连天都打不过,还牺牲了自己夫人的性命,此话传出去我还有何脸面在江湖行走?你这不是逼我去死吗?”
“父亲!”
“不孝子!你可知道那个贺连天是什么人?他以前成天跟在我们身边当随从都没人带他,是个没有家世武功平平,还爱偷鸡摸狗的小人,就他还敢妄图接近苏家二小姐?呵呵,我们打他一顿都是轻的。”
听着父亲一字一句回首着旧日恩怨,肖星旭突然有些懂他的无奈和要强了,便也不再多说什么。
就这样,面对家中突遭的变故,肖凌枫为保住星耀阁在秀水城乃至江湖中的威名,说服了家中一众长老,在肖星旭的怨气中简单操办了乔梓君的丧事。此后便将自己锁在书房中整日不出,避而不见,就连肖星旭也只能隔着房门与他说话。
“父亲,母亲已然下葬,您就招小九回来吧,再怎么说他也叫了这么多年“母亲”,总不能一直瞒着他吧。”
“呼!你母亲临终说的话你忘记了吗?流云为什么叫流云?我们对他好全都是为了你和星河,从没想过留住他,他注定是留不住的。”
“父亲,他与旁人不同,他心中有我们,不会背叛肖家的。”
“罢了,你去忙吧,往后家中之事你自己看着办,只是以贺连天的做派,他一定会去找其他几人报复的,此刻流云在百花秘境还算安全,呵呵,事到如今我才想明白,花若尘才是最聪明的,躲在山上闭门不出,山下又机关重重,贺连天本事再大也进不去。”
“是,我明白了。”
压抑的气愤,丧母的痛楚,兄弟的离散,短短数日一切都变了,肖星旭原本强大的意志也开始分崩离析。他不明白,流云的“流”怎么就不能变成留下的“留”?可父亲说得似乎也十分有理,就暂且让他在百花秘境过一段安生日子吧,待他彻底铲除了红药宫再亲自去接他,到时候他们就能心无挂碍地回来了。
之后的一个月,他总是喜欢学着肖流云的样子躺在树枝上睁着眼睛看天,被树叶遮蔽的天空好像有种放松心情的魔力,你越想看清缝隙之外的颜色,就越是看不清,然后开始进入梦乡。他终于体会到肖流云在被整个家族排斥时的心情了,这样躺着真的比躺在到处都是眼睛的房间里踏实多了。睡梦中,他好像又看到了弟弟在鸣沙镇外面将花妙语最毒的一条蛊虫交给他时的情景,或许那个时候,弟弟早已感知到他会有一场意外发生。
“呜呜,呜呜,呜……”小花远远地看到树上的人影,还以为是自己的主人回来了,摇着尾巴从很远的地方跑来,围在树下不停叫唤,惊扰了肖星旭的美梦。
“小花?你来啦?”
他翻身跳下来,在小花身边站定,嘴角带笑地看着小花,试着用手摸摸它的头,小花也围着他嗅了又嗅,似乎是闻到了熟悉的味道,也不攻击它,只是温顺地在他身侧卧下。
“还是你好啊,如此有心,你也在想他吗?也不知道他在百花秘境如何了?这么久了一封书信都没有收到。”
“呜,呜呜……”
“怎么?你觉得我该去找他吗?可是父亲和星河该嘱托给谁呢?还有贺连天,就怕他又趁虚而入。”
“呜呜……”
他带着小花回到宁园时,六福早已陪着肖星河在花园里散完步了,小花见了自己的“熟人”,热情洋溢地飞扑过去将他结结实实地压在身下。
“啊,大公子救命啊,您怎么又把小花给带来啦,啊,小花你快走开啊,不要咬我呀!”
“好了六福,你都养了它那么久还会怕啊。”
“当然会怕啊!求你了小花,快下去吧,我去抓鸡给你吃。”
“呜……”
“小花!去!”
肖星旭一声令下,小花真的乖乖跟着六福出去了。看着他们相互追逐戏耍的背影,他竟有些开心,过去的他从不喜欢院子里有任何嘈杂的声音,如今他却极度渴望这个庭院甚至整个家里都热闹起来,人越多越好,因为安静的时候,他会被自己的思念淹没。
“大哥。”
肖星旭来到二弟身边坐下,轻声说话:“星河,你今日头还疼吗?”
“不疼,好,多了。”
看到肖星河一天天恢复,他更加心疼自己的父亲,若不是他耗费一身的功力为二弟排毒又助他打通经脉,他也不会在面对贺连天的攻击时力不从心,或许母亲就还有生还的机会。如今父亲因为自责过度将自己关起来,星耀阁的天也完全变了,那些家族长老们虽不敢明目张胆反对他,可他们暗地里却各怀鬼胎,没几个人服他,这让他非常无力。
“你要是能恢复到从前该多好啊!”
“大哥,我好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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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屿,去哪了?”
肖星旭摇摇头,“不知道,六福将他送出城门之后就没人再见过他,也许,去了鸣沙河畔吧。”
“嗯?”虽然肖星河的意识再逐渐恢复,但是肖星旭并没有打算告诉他所发生的所有事情,什么都不知道对他来说或许更加轻松自在,就像他和父亲极力对封锁肖家的消息一样。
然而,远在北地的肖流云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一切?只是如今,他心中再有意难平,也回不了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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