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些?”柳老爷靠在榻上,一手摸着胡子,另只手把玩着两颗油光蹭亮的核桃。
“是。”明月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出。
“你没和别人说过吧?”柳夫人也瞪向她,一改往日的慈祥。
“没……没说过。”几乎是出于本能,明月给出了答案,话说出了口,似乎才意识到对主子说了谎,更是吓得紧握了拳头,连指甲也深深嵌进了肉里。
“别紧张,回去什么也别说。记住了吗?”柳老爷依旧慢条斯理地说道。
“是。”明月急忙退下,如逢大赦。
柳夫人来到夫君身后,为其捏起肩来:“老爷,看来你怀疑的没错,那个白玉凤果然不对劲。”
柳老爷依旧面不改色道:“当初在县衙,我当她是惊吓过度,可把她接回了府,特别是她见到婉倩后的神情,哪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我就有些怀疑了。
我安葬了她的父母,在坟前,她虽然哭得悲痛欲绝,可是头七还没过呢,你故意提议给她和清逸完婚,她居然还答应了。
她心里到底有没有一点儿孝道?或者说,白氏夫妇俩到底是不是她的父母?”
“老爷,那接下来怎么办?”
柳老爷又转了几圈核桃,才悠悠答道:“还能怎么办?都亲自把她从县衙接回来了,当然是继续在府上养着了,又不少这一口饭。
如果她安分守己,过两年我再找道士算算,就说她和清逸八字不合,不能婚配。再找个和我们有来往的人家把她嫁了,也算是稳定一下我们的生意。但如果她对我们柳府有威胁的话,我可以让她立即暴病身亡。”
“老爷英明。额……那个婉倩,老爷觉得如何?”
“那丫头还不错,嘴甜,也很会哄人开心。清逸就很爱和她说话。”
“老爷的意思是……”
“这得看她能不能记起以前的事了。我是五月初九早上在河边捡到她的,而据说牛角湾的命案发生在五月初八傍晚,说不定她就是幸存者!”
柳夫人一愣:“老爷是说,婉倩可能才是真正的玉凤?”
“不急不急。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
……
柳老爷他们不急,小桃却有些坐立不安了,她跺着脚走了一圈,才盼到明月回来。
“明月,你可来了,走,回房帮我看看我新绣的鸳鸯,小姐她偏笑我绣的是鸭子。”小桃嘟着嘴,拉着明月就跑。
两人回到浮香亭西边的偏屋,小桃迅速退到门边:“小姐,你问吧,我替你把风。”
“三……三小姐,您还有……什么事吗?”明月见婉倩坐在自己床沿上,大惊失色,连说话也不利索了。
婉倩故作随意地笑笑:“我刚才好像看你偷偷去找我爹娘了?”
“是。”
“他们问了你什么?”
69書吧
“没什么,就是……就是担心白小姐住不习惯,问我她的生活起居。”
“是吗?”婉倩起身,伸出纤细的手指替她拢了拢头发,看向门口道:“小桃,知道吗?咱们的明月姑娘虽然看起来和你一样单纯,可是她可不是盏省油的灯。”
明月把头埋得更低了:“奴婢不知道三小姐何意?”
“呵呵,不知道?你清楚得很。你就是那种看戏不怕台高的人,或者可以说是唯恐天下不乱。
你很聪明,这些天和白小姐朝夕相处,早就看出来她有问题。可是你却不声张,而是等有人问再说出疑虑。
你以为我会向爹爹告状,可惜我什么也没说。于是等到今天我爹爹问你白小姐的生活习性,你就故意说漏嘴,然后装作委屈地被迫把疑虑交待清楚。”
“不,奴婢……不敢。”
“你不敢?”婉倩目光如炬:“我悄悄问过荷香阁所有奴婢,她们都说平日里就你喜欢出风头,造谣生事。”
“三小姐真的错怪奴婢了,就算借奴婢一百个胆子,奴婢也不敢啊。”
婉倩取下脖子上的项链,直接塞进了明月怀里:“我不想和你废话。现在你偷了我的项链,人赃俱获,要我把你交给管家处置吗?”
“三小姐,你……”
婉倩阴阴一笑:“我可不是什么好人,不过,你若是老实交代,我可以当作什么也没发生。”
明月沉思一会儿,只得把自己知道的事全讲了出来。
“你听清楚了?”
明月紧张地朝门口看了看,才答道:“是。奴婢担心老爷夫人怪罪,所以退出后躲在门外听了会儿,老爷夫人就是这么商量的。”
“那你也知道我的身份了?”婉倩高昂起头来:“我也觉得我爹爹猜得没错,或许我才是真正的白小姐,那如此说来,我可是你们柳府未过门的少夫人。所以,你识趣的话,应该知道怎么做吧。”
“是。多谢小姐教诲。从今往后奴婢一定恪守本分,管住自己的嘴。”
“好了,明月,我们三小姐人可好了,不会污蔑你的。”小桃见婉倩得到了答案,明月也被吓得够呛,赶紧从她怀里摸出婉倩的项链,帮主子戴上。
“好了,下去吧。”婉倩不想跟她多言,待打发她走后,才对小桃道:“没想到柳家夫妇俩还真是表里不一,看起来那么慈祥,可背地里却那么心狠,你在府上一年了,你对他们的感觉如何?”
“奴婢……”小桃抿了抿嘴,深深地低下了头。
“怎么?你也有事儿瞒着我?”
“不,没有。只是刚进府管家就吩咐过,不许我们向外人透露府上的事。”
“外人?”婉倩指指自己,眼中满是失望。
“不不不,小姐,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现在基本可以断定您就是白家千金了,我……我心里不好再把你当成柳府的三小姐……
我……小姐,您要问什么?我……我一定知无不言,不过……希望小姐千万不要让别人知道是小桃多嘴。”
小桃很是为难,管家的命令还在耳边回荡,可面对待自己如亲妹妹的婉倩,最终还是不忍拒绝。
婉倩嘴角露出一丝让人不易觉察的笑,柔声道:“你别紧张,我只是刚才看你听明月讲起柳老爷和夫人的对话,一点儿都不觉得诧异,而你之前又说,见别的丫鬟被老爷夫人责罚过。那名丫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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