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国的朝堂比之其他,真的可以说嗯上是截然不同。
这里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党争,以及那无形的世家之手。
有的只是文武,文人看不惯武人,而武人看不上的文人的,文武之争。
而这种单纯到极致的文武之争,他的输赢也并不取决于双方的实力,底蕴。
而是取决于,此时这个正高坐于那皇位之上的凌皇景。
他就好似一个高坐棋台,十年如一日般,与自己孤独对弈的棋手。
今日的他想让白子赢,白子就能赢,而同样的,他想让黑子赢,那黑子将用碾压的方式,将白衣杀的一干二净。
而那些容易影响一个朝代,甚至一个国家的存亡的党争以及世家,但凡胆敢有一丝的冒头的迹象。
都会被悄无声息地绞杀于这棋盘之中,最后轻声落入那代表死亡的精致棋篓。
当然,这种单纯到极致的文武之争,导致现在的李云异常的尴尬。
他虽属文官,但是此时身披甲胄的他,站在文官的队伍里,显的是那么不合群,甚至有点不合理了。
自觉有些尴尬的李云只得低着头眼观鼻观心,不去理会此时那文官队列中,朝他射来的种种鄙夷目光。
“修小子,躲啥呢?”
凌皇景看着那正紧贴着黎玄身后,死死低着头的黎若修,有些打趣问道。
黎若修抬起头,走出队列,摸了摸头,满脸的憨笑。
“凌皇爷爷,咱没躲嘞,咱是病了,身体不适。”
紧接着,黎若修重重地捶了两下胸口,剧烈咳嗽不已,表情先是痛苦,随后缓缓恢复憨笑。
“凌皇爷爷,您看勒,体格都弱了许多。”
那本就还有些稚嫩的脸,再配上此时的憨笑,显得此时的少年是那么的人畜无害。
“哦?病了?”凌皇景打量着少年,嘴角微微上扬,接着说道:“传旨太医院,给好好看看,每日开上个三五药,连吃个十天半月的,啥病都好了。”
黎若修先是惊噩的看了一眼凌皇景,两者目光对视,凌皇景眼中的打趣之色,使的他不由的打了个寒颤。
随后低下头,脸上止不住的苦涩,就连语气都带着几分委屈说道:“若修谢过凌皇爷爷!”
“那两头发狂失控后伤人的小虎,可吃饱了?”
凌皇景脸上打趣笑容依旧不减,可就是这画风转变的实在是有点太快了。
快到黎若修都一时间的有点反应不过来。
随后眼睛猛然一亮,讪笑道:“没嘞,小奕和虎妞的食量大着嘞!”
其实不只是他,很多人都是这样的,但反应过来后,又十分庆幸。
庆幸在那官道口前,没有为那被黎玄一槊挑死的同僚仗义执言。
一句简单的发狂失控,就已经代表了凌皇景对此事的态度。
凌皇景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只是缓缓起身,从那张代表着黄权的龙椅上站了起来。
慢慢走向了自己的儿子,在一众不解的目光中,牵起了当朝太子爷赵佑凌的手,又再次走向皇位。
“朕年幼时,朕的先生老是咳嗽不止,朕很疑惑,就追着问,先生为何如此?”
“先生被朕问烦了,说他服了,服了天地,服了老,人老了,病就来了。”
“朕当时觉得自己先生怎的如此没有骨气。”
“可如今,朕也服了。”说到这,凌皇景自嘲一笑,摇了摇头接着说道:“不服也不行啊。”
“许是朕杀的人,或是因朕而死的人,实在太多,太多了。”
“他们的亡魂压在朕的身上,想要找朕报仇。”
“年轻的时候,觉得无所谓,轻如鸿毛一般的卑贱亡魂罢了。”
“可年纪太大了,才觉得其实也挺沉的,朕想歇歇了!”
话落,凌皇景双手轻轻放在了赵佑凌的肩膀之上。
猛然用力,将赵佑凌整个人死死地压坐在了那张代表着皇权的龙椅之上。
寂静,死一样的寂静,几乎每个人都愕然地看着上方的那对父子,随后死死低下了头,不敢再看。
当然那对父子也在看着他们,只不过老的眼睛里有着好似能看透一切的深邃,而年轻的眼中满是茫然。
凌皇景弯着腰,双手依旧死死的摁着赵佑凌的肩膀。
声音虽小,但在此时这落针可闻的殿堂大殿之中,却显得那般的清晰。
“你看,他们刚才的眼中全是惊愕。”
“可他们心里却不一样,在这些人中,有些人的心里早已满是欢喜。”
说到这,凌皇景摸了摸赵佑凌的头,静静地看着下方的文武百官。
就连李云都感觉此时殿中的空气都好像凝固了,一种无形的压力,压的他有点喘不过气来。
就在好不容易快要适应过来后,凌皇景又再次开口了。
“而在这些满心欢喜的人之中,还有着一种人,吾儿可知,他们心里想的是什么?”
赵佑凌脑子里已然混乱,木纳的摇了摇头。
凌皇景看着自己的儿子,喉间突然间的一甜,咬着牙,狠狠的将那股腥甜给咽了下去,语气冰冷。
“他们在想,朕为什么还不死!”
凌皇景这话一出,朝殿中,三名文官再也受不住压,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浑身抖若筛糠。
凌皇景看着那三人,脸上没有表情,淡然低声道:“不苦。”
那站立在武官队列最前方的黎玄瞬间抽刀出鞘。
只是一刀,鲜血飞溅,刀在背部而进,在腹部而出,将人劈成了两截。
血色的下水顺着躯干滑出,一种让人难以接受的腥臭瞬间弥漫整个大殿。
李云甚至在恍然中看见,那地上的下身躯干双腿,好像微微抖动了一下!
紧接着是第二个,他的头被一刀砍下。
随后是第三个,也是最后一个,他所跪的地面已然有了一滩水迹。
浑身连跪的力气都没有,整个人瘫软在地,不断的求饶,下一刻,便再也发不出半点的声音。
黎玄面无看着手中刀上的鲜血,随后在就近的一人惊恐的眼神中,颤抖的身躯之上,以他的官袍做布,擦了擦刀。
“修小子,这下可能吃饱了?”
“能嘞!”黎若修大笑的跑出殿外,手指放入嘴中,吹了一个响亮的口哨。
两道虎啸响起,巨虎入殿,直扑凌皇景身旁,亲昵地蹭着凌皇景的脚。
凌皇景大笑地拍着虎头,笑骂:“两头小虎倒是得上天眷顾,活了这么久了,还没死。”
而后手指一指那地上的三具死尸,轻声说道:“吃吧,大口大口的吃。”
随后凌皇景在一阵阵骨碎声中,走出了殿外。
李云看着那一点点进入虎腹中的尸体,五味杂陈。
他不明白,为何不再多坚持坚持,那样不就不会死了嘛?
可他不知道的是,哪怕他们坚持住了压力不跪,他们也会死。
也没有人是傻子,他们能坐到这个位子的人更不是。
从凌皇景精准猜透他们心思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他们的死亡。
只是这种自己入局而死的死法,不会祸及家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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