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门的时候是下午三点，出门时却已经入夜了。
聂淮景馋着凝光走到石栏前，凝光将一缕头发拨到耳后，苦笑道：“不愧是横行商场几十年的人，还真是一位老狐狸。”
生意场上，老人家并不会因为凝光脸熟而让出优惠，凝光自然也不会因为是昔日客人的原因而不好意思谈判。
这场谈判花了她许多精力，她只希望能够尽快回家，抱着淮景好好的睡一觉。
晚间冷风让她清醒了些，她长长呼出一口气，侧眼看向聂淮景，挑逗道：“淮景，见着那位刻晴小姐了，觉得她怎么样？”
“倒并不像那些小说中写的富家千金一般刻薄，待人接物都挺友善，起码…不会让人厌恶吧。”
接触的并不多，所以聂淮景也只说了第一印象。
“嗯，还不错嘛…”
凝光笑笑，倚在栏杆前眺望下方的万家灯火。
这几年走来一直都是匆匆忙忙，能陪淮景如此安静看风景的日子两只手便能够数的出来，如今站在这儿看过去，却已经没有了往昔的味道。
大抵是因为，那时候虽然生活不算富裕，可并没有什么烦恼。
而今总算不用那般拮据，逝去的少年时却早已回不来了。
二十岁了啊，凝光。
“淮景。”
她轻轻唤道。
“怎么了，姐姐？”
“我今日孤注一掷买下那片土地，将这些年的积蓄几乎砸了个干净，你就不担心吗？”
“没有什么担心的必要。”聂淮景摇头道：“我相信姐姐你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更何况…即使输了又有什么关系呢，大不了从头再来罢了。”
那么艰辛的日子都捱过来了，还能更差不成？
少年人脸上的笑容很好看，他那般坚定的相信着自己，自己又怎么会让他的信任白费。
真好啊。
凝光伸手握住他的手掌。
“身边一直有你在，真好。”
能在那个雪天遇见你，必然是我这一生，最幸运的事。
原本凝光是打算快些回家的，只是见着绯云坡的繁华不夜，她忽然便起了逛街的心思。
在刻家虽说是吃了晚饭，可心思全都在谈判上了，哪儿吃的了几口饭菜，此时正好在街上逛逛，顺便买些小吃填充一下肚子。
在一家小摊上买了十几根肉串，两人一边走一边逛，不出多久，聂淮景身上便提了好几个纸袋。
手上提着物事自然是吃不了东西的，投喂这件事情便完全交给了凝光，她轻轻咬下一口咀嚼，便将签子伸到了聂淮景嘴边。
聂淮景也没有拒绝，张嘴咬了一口之后，凝光便笑的见牙不见眼。
没什么好在意的，都几把姐弟。
耳边传来云瀚社婉转的戏曲唱腔，不时还传来几声叫好，聂淮景脚步渐渐放缓，抬头向着朱楼之上看去。
“淮景可是想听戏了？”凝光问道：“云瀚社是璃月有名的戏社，可惜平日忙碌，都未曾去听过几次。”
其实印象中还是有的，那时候父母还在世上，也曾带她来过听过几次戏。
那时候云瀚社还在吃虎岩，凝光记得那时人实在太多，将戏台围了个结结实实，自己看不见好看的青衣姐姐，只攥着父亲的裤腿哇哇大哭。
69書吧
再后来，凝光也忘记了。
年纪实在太小，能记得这些都已经算不错。
少女眼中掠过些许怀念之色，她扯了扯淮景的衣角：“淮景，陪我上去听听戏吧。”
自家姐姐的请求，淮景从不曾学会拒绝。
于是眉眼弯弯的少女迈步上了楼，与之前在刻家谈判时的形象有着鲜明对比。
但，正是这样的凝光姐才可爱嘛…
两人一道上了楼，此时的戏台外已经座无虚席，有许多人都是站在那儿看戏的。
并没有能够坐下的位置，于是两人来到了栏杆前倚靠在那儿，怎么着也能够省些力气。
如今正是正精彩的时候，两人来的也算挺巧。
凝光望着戏台看的专心致志，聂淮景却有些别的心思。
自己心中有许多源自于另一方世界的故事，稍加改编或许也能变成戏曲上台。
可想想还是算了，那些本就是有主之物，自己说着玩也就算了，真用来挣钱总觉得还是有些不好。
所以便接着专心看戏。
专心致志的时候，时间过的都比平时快了许多，一出戏很快便演完，报幕的上台说了句“请看下回”，台下便响起一阵嘘声。
也是有趣。
凝光还有些意犹未尽，只是时间不早，也应该回去了。
“下次有时间的话，我还陪姐姐来看。”
聂淮景声音温柔，凝光弯着眼眸，只是握着少年人的手吃吃笑。
戏确实挺好看不假，可对如今的我来说，最重要还是你陪着。
嗯，自家弟弟很聪慧，抓对了重点。
……
“我好了淮景，你去洗吧。”
凝光从浴室走出来，身上只穿着件白色睡袍，腰侧有束带扎起，勾勒出窈窕的身形来。
睡袍本就宽松，聂淮景瞥了一眼，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句话来。
当你凝视深渊时，深渊也在凝视你。
他没敢多看，拿了换洗的衣物便向着浴室走去，凝光还在用毛巾擦着头发，丝毫不清楚自己此时的状态有多诱人。
浴室中的聂淮景一丝不挂，任由冷水冲洗着身上尘埃，脑海中却还充斥着刚才的一幕。
其实便像前几日卯师傅所说的那样，正值青春时，心中难免会有些桃色的欲念。
每个人都有这个时期，血气方刚的少年人，在邻家姐姐低头系鞋带时的惊鸿一瞥，或许还能瞥见一抹红。
所以脸红心跳，装作什么都未发生一般转头。
可还是会想去看。
这很正常，聂淮景也知道这很正常，可心中难免会有些负罪感。
或许…就像卯师傅说的那样，自己真的应该找一个女孩子，去谈一次恋爱了？
凝光姐的状态不太对，自己的状态…也不对。
冰冷的液体顺着背脊滑落，聂淮景眨了眨眼，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做。
“姐姐…”
凝光姐如今已然二十岁了，按理说是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可一想到她与其他人在一起。
聂淮景便觉得心里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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