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若我修行达到某种地步,可得长生吗?”
回奥藏山的路上,聂淮景忽然询问道。
“若修行渐深,寿数自然会随之增长,短则两百余年,长则三五百年,都是可以到达的。”留云答道:“这些我之前都曾告知过你,为何又问?”
“因为与世界的亘古长存相比,人的存在终究只是须臾一刹。”
聂淮景垂下眼眸,轻声道:“我曾以为我并非贪心之人,可现在才发觉,其实我一直都贪得无厌。”
在奥藏山上短短半年时间,可这次回到璃月港,却已经发生了许多变化。
卯叔叔脸上又多了几道皱纹,香菱她又高了许多,还有凝光姐…即使强撑着,但眼中依旧无法抹去的疲惫。
“人的寿数是有极限的,师父。”聂淮景道:“我不愿看见几十年以后,我依旧是少年人模样,可姐姐却已经老去。”
“很简单,让她跟着本仙一道修行。”留云道:“虽说本仙不再打算收弟子,可若是你,本仙愿意破一次例。”
“这事我与姐姐说过,她不愿。”
她有另一个愿望。
“那,倒是还有另一种方法。”留云看向聂淮景,道:“不卜庐中有位采药小童,名唤七七,她死于千百年前的仙魔之争,我们因为愧疚,救下了她。”
“因为许多因缘,她成了如今模样,容颜不再老去,身体也不再有变化。”
“那副作用呢?”
长生绝不会如此简单,聂淮景明白这些。
“她忘记了许多事情,同时也会畏惧高温,身体僵化。”
“毕竟,这本就是已经死去的尸体。”
聂淮景摇头:“我不愿如此做,姐姐她,想来也是不愿的。”
他的选择,其实留云也能够预料到。
没有人愿意让自己亲近之人变成那副不人不鬼的模样,更何况…
七七的存在本就是一个特例,极难复制。
“那就,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么?”
“长生本就难寻。”留云摇头:“连魔神那般存在都不敢说自己与天同寿,更何况是我们。”
聂淮景没有说话。
留云看着她,也不知晓该说些什么,许久过后,她才道:“若真的想寻长生之法,不如去其他地方看看。”
“蒙德有着时之魔神的遗产,稻妻的雷神正在追寻永恒,须弥藏有世间的一切智慧,我想…你出去转一遭,或许能够找到方法。”
聂淮景仍旧没有说话。
“快些吧。”留云道:“出门在外,总要有些护身之法,你没有神之眼,便多学上几个术式。”
“嗯。”聂淮景颔首:“多谢师父。”
“师徒之间,不需要说什么谢谢。”留云伸手握住他手掌,感受他的体温:“我只希望,你能开心些。”
●
“可是汝在唤求长生?”
聂淮景似乎看见了一道身影,如女性一般的娇弱身形,生着三对手臂,身上有着如眼一般的凹陷。
很妖媚。
“你是谁?”
“药师。”
“你是谁?”
“丰饶。”
“你能给予我长生?”
69書吧
“若你要长生,我便能够给你长生。”药师道,声音无喜无悲:“可你所要的,只是长生么?”
“我并非贪恋长生,我只是不舍。”聂淮景道:“我能将长生,给予他们吗?”
药师看向他,视线中藏着莫名的味道。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也可以做到。”
祂说道:“只要拥有名曰‘丰饶’的命途,你也能够将长生给予他人,可…长生并非没有代价,有些人…能够拥有无限的生命,却并没有与之相当的灵魂。”
“他们会变作怪物,会日日夜夜唾骂你的姓名,即使如此…你也要背负这些吗?”
聂淮景不知道,他不知晓自己能否背负的起这些代价,可…
只要自己能够守住自己的本心,那么便可以了吧?
“给我吧,只要能够求得长生,我想…我可以的。”
“既然如此…”祂低垂下眼眸,身上的辉光变得圣洁:“我便将丰饶之血,给予你。”
祂缓步走到聂淮景身前,手中凭空出现锐利的剑,划破自己的皮肤。
殷红的鲜血从伤口之中流淌出来,聂淮景不知晓祂为何如此做,可下一瞬,那只手便在眼前扩大。
药师将伤口抵在聂淮景唇前,鼻翼中充斥的血腥的味道,聂淮景想要反抗,身体却不能有任何动作。
三秒钟的时间,药师手上的伤口便已经痊愈,祂凝望着聂淮景的眼,只觉得有些疲惫。
将命途的一部分给予他人,祂也要付出代价。
毕竟,丰饶命途是与他共生的,或者说…祂已经被丰饶所掌控,必须要按照丰饶的规则去行事。
祂不知晓自己的这个决定是否正确,可既然做了,那便不后悔。
欢愉的那位阿哈,也不知晓是否在某个角落看着这个乐子。
无所谓,反正…都是彼此命途的奴仆罢了。
“刚才,为什么要那么做?”
聂淮景问道。
他能够看出药师的身体有些萎靡,可想而知祂所付出多大的代价。
“因为,我无法凭空将丰饶给予你。”药师说道:“所以,啃噬我的血肉,让你我的血肉交融。”
“你是特殊的存在,即使身为星神的我,也无法窥探你的命格。”祂顿了顿,又道:“所以,这也算是你我之间的交易,我想看看,身在另一方世界的你,能否走出与我不同的道路?”
聂淮景看向自己的手掌,漆黑的痕迹之中悬浮着赤红色的眼睛,他也成为了丰饶。
此世的‘丰饶’。
而药师所说的那些副作用,他也知晓了。
许久,他都未曾说话。
“好了,梦该醒了。”药师说道。
下一瞬,聂淮景睁开眼眸。
他仍旧身在洞天之内,之前发生的一切似乎都是梦境。
可他知晓,这并非梦境。
因为低头看见的手掌之上,赤红的眼球正望着他。
如同嘲讽。
另一方世界,药师坐在椅上,等待着体力的恢复。
“阿哈,你还要在那儿看多久?”
“嗯,这么大的乐子,能一直看下去才好。”不知何处而来的声音响起:“耗去了大半力量,不知道你还能否躲过下一次的巡猎,值得吗?”
“我也不知晓值不值得。”药师声音温柔:“可难得遇见了特殊之人,我按捺不住。”
“我也…不愿再做丰饶的奴仆…”
“无私,利他,治愈…呵呵,说来好听。”
命途的原动力是祂必须去遵循的规则,哪怕祂做的这些事会带来更大的残忍。
祂不愿做,可无可奈何。
“那是由我而起的因,却需要他们去承担苦果。”
“我…不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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