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回去。”
我曾说过永远不会再回去，可如今一切都仿佛处在迷雾里，看不透摸不清，所以我必须回去。
他为何对我如此疏离？老皇帝又为何突然废了他？我的蛊为何不再发作？他又是如何死的？
当一切的谜团明晃晃的摆在我面前时，我才觉得自己有多么的可笑，明明如此明显的事情，我却因为自己的情绪而躲到江南，留他一人去面对重重危险。
他死时，有人陪在他身边吗？
一想到这，我的心就开始抽疼，想要放声大哭，却发现连声音喑哑的连出声都做不到。
……
陈晚棠支持我的决定，但是她无法与我一起走，铺子才刚开不久，一切都离不开她。
可正当我收拾好东西准备启程时，院门口来了一个意想不到之人。
“你来做什么？”
我看着燕未勒，他还是那副不苟言笑的表情。
“奉命守着你。”他冷声道。
“奉谁的命？”我红着眼眶，似乎已经猜想到了答案。
“你不用问这么多，只需跟我走便是。”
我不相信他，直到他拿出了一个暗红色的香囊，上面绣着一个歪七扭八的鸳鸯。
顿时，我有些站不住，勉强扶住了墙边，泪水不知何时已经占据了脸庞。
“他……是怎么死的？”我的声音满是颤抖，甚至不敢抬眼。
“跟我走，我便告诉你。”
“好，我答应你。”
……
我与星光上了燕未勒的马车。
一路上，他几乎都是一个表情，冷漠，极致的冷漠。
而我只是望着那个香囊出神，脑海里不自觉的便想起以前的事。
“小姐，我们这是要去哪啊。”星光不敢说话，憋了好久才敢嗫嚅着出声。
我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随后将目光看向闭目养神的燕未勒。
他听见了吗？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去凉州。”
“凉州？”我掀开帘幕，看着外面一片荒土，将视线重新放回他身上，问道：“为何不回皇城？”
“皇城如今危机四伏，如今太子身死，皇上有意立三皇子为储君，朝廷各党都在互相争执，就算回去，你也什么都做不了。”
我捏紧了手心，拿起香囊，沉声道：“你是如何拿到这个的？”
“从他的尸体上拿下来的。”说这话时，他面波澜不惊。
我脸色一沉，恨不得上前一把掐着他的脖子，可我什么都没做，只觉得这世界真残忍，让我做什么都无能为力。
“停车！”我怒吼一声，像是把压抑的情绪一下子发泄了出来。
燕未勒没有动，所以马车也不敢停。
我内心横极了，直接撩开门帘，跳了下去。星光喊了一声，想用手拉住我，却被我躲开。
我在地上滚了几圈，当疼痛落于我身上时，我才感觉到有一丝丝的解脱。
燕未勒连忙让人停下，撩起帘幕骂道：“你不要命了？”
第一次见他有其他表情，竟然是为了骂我。
我呈大字形躺在地上，衣衫已经被血浸湿，可我一点都没感觉到疼。
顾望舒，你要是可怜我，就回来看看我。
你是不是恨极了我，所以才不愿入我梦里。
星光跳下了马车，燕未勒也紧随其后。
我毫无征兆的大笑了起来，在众目睽睽下，泪水随着我扬起的笑脸滴落在地。
我是疯了。
这个逼世界，我真的受够了！
她想扶我起来，却被拦住了。
燕未勒蹙眉看着我，“你这个样子，如何配给他报仇？”
我看着天空，只觉得痛苦在无限蔓延，连喘息时声音都在不停颤抖。
他看着我倔强却又痛苦的样子，叹了口气，“罢了，你想哭便哭吧。”
我咬着牙，心里都悲伤像是压抑了许久，在荒无人烟之地，唯有我的哭声响彻千里，像是要将所有的情绪释放在这片土地上。
……
我来到了凉州，这个边陲小地。
这里常年驻扎着燕未勒的军队，当他把傅竹原的兵符拿给了我，我便知道他真正的意图是什么了。
“这兵符是太子殿下千方百计从顾以时那里拿回来的，他让我转交给你。”
“嗯。”我淡漠的接过，无悲无喜。
“你父亲的傅家军认得可不是皇城的兵符，而是你手上这个加了傅家二字的私印。”
“嗯。”
“你先回去休息吧，伤口不可这么快沾水。”
他看着我，像是妥协了般。
我一瘸一拐的走出去，看着高高升起了烈日，我紧紧的捏紧了拳头，甚至连指甲嵌进肉里也丝毫没有感觉。
这几天我像个麻木的机器，每天只是望着香囊发呆，吃不下饭也睡不着觉，一闭眼就是他那双温柔的眼睛，然后突然狠毒的看着我。
“小姐，吃点东西吧。”星光端着吃食，心疼的看着我。
我没有出声，也没有动，只觉得浑身没有了力气，突然生出了个念头。
死了也好，我想回家。
许久，见我没有理会，她又叫了两声，叹了口气，准备端着出去，结果一转身便看到了站在门口的燕未勒。
他愤怒的端起那碗已经不怎么烫的粥，来到我面前，抓着我的下巴捏开我的嘴，狠狠的灌了下去。
我目眦欲裂的看着他，恨不得此刻将他千刀万剐。
他粗暴的甩开我，冷声道：“想死？”
“为了救你这种人，他真是白死了。”
我被白粥呛到了，不停的在咳嗽，可当我听到这句话时，强忍不适反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他冷冷的看着我，表情有一丝的愤怒 ，以及不甘。
“我实话告诉你，他就是因为你而死的！你以为身上的蛊是怎么没有发作的？是他亲自去找顾以时要的解药，他为了你，连皇位都可以放弃，但解药只是一时的，于是他又一次次的去讨，一次次的被羞辱，一次次的让步。”
“最后还是他让沈暮之去找你身体里母蛊的子蛊，吃了子蛊后便可以替代母蛊的人承受痛苦，他堂堂一国太子，竟为了你连性命都不顾，而就在十九号那晚，他被刺客用刀捅死死了殿内。”
“傅曦，你说爱他，你就是这么爱的吗？拿你的命去换他的命？你配吗？”
此时一切的答案都如一把把利刃狠狠的插进我的心脏里，不停的旋转，直至将其搅碎也不罢休。
我浑身发颤，但是还是忍不住抬眸看着他，眼里的狠厉几乎要穿进骨髓里。
“所以，是顾以时对吗？”
燕未勒没有说话，直接甩手走了出去。
他这副模样，更让我坚定了心中所想。如果仇恨能让我有生存的意志，那便用尽全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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