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啊，棠棠长这么大，还从未离开过帝都呢。”
谢棣棠目光落在了酒杯上，才意识到从军营里带出来的习惯是半点未变，怪不得陆夷昭有此一问。
思及此，转过身对谢裴俏皮一笑，“父皇，你的酒太辣了，棠棠还是喜欢槐花醉。”
转身的瞬间，改变了从前的生活习惯，重新恢复成世人眼中长公主的模样。
“好说，兰桨去拿槐花醉。”
谢裴吩咐完，对文武百官介绍道：“众爱卿，今日皇后生辰，又逢平昭侯回京，朕心甚悦，在此敬诸位一杯，举国同庆。”
“陛下万福，皇后娘娘万福。”
陆夷昭率先站起来感念皇恩浩荡，跟着百官一起，共饮此杯。
许久未踏足帝都，许多人都不认识，陆夷昭看着众人的面孔生疏的不行，视线不经意间落在了林照野身上。
那冷峻沉郁的面容，配上冷情潋滟的桃花眼，无端给陆夷昭一股熟悉的感觉，可凝神一看，那张脸依旧俊美，却不是他印象中的那张脸。
可还是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同谢裴打听：“陛下，那位是？”
“那是棠棠的夫君——林照野，也是咱们风临国的丞相，年少有为，无论是政事要点还是疑难杂症都颇有见解，是朕的得力干将。”
谢裴很少对谁有如此夸奖，陆夷昭自小与他一块长大，对他的性格算是了解几分，正因为如此，他的目光对林照野亦是多了几分驻足。
“确实是年轻有为，不曾想十几年过去，帝都许多人微臣都不认识了。”
“不妨留在帝都慢慢了解。”
谢裴端着酒杯，一来一回不停的喝酒，低垂的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但他的情绪很明显的低落下来。
“臣等交代完霜霜，依旧回东川吧。”
陆夷昭感叹一句，颇为复杂的收回目光。
一旁的陆青霜得知她瞧上的人名为林照野，却也知道他已有婚配，与之结亲的，是身份地位比她高出许多的长公主殿下。
可，那又怎样。
从小到大，她陆青霜想要得到的东西还没有不到手的，男人也一样。
况且帝都女儿多半呆板无趣，而她见过那么多山川湖海，人文趣事，必定能在林照野这里讨一杯欢喜醉。
一场宴会，除了中间两个膈应人的插曲，其余皆是宾主尽欢。
谢棣棠坐在谢裴旁边一点都不开心，除了喝酒就是喝酒，都没有清甜的雾屿山茶，也没有林照野在身旁。
待谢裴携苏鸾离开，小公主如倦鸟归林一般投入林照野的怀抱，只是这只欢腾不已的鸟儿，沾染了醉意，走起路来摇摆不定、踉踉跄跄。
差点磕到厚重的西域地毯，好在林照野眼疾手快，一把接住了她。
谢裴闻声回头，冲陆夷昭调侃：“你瞧瞧，那没长大的性子也不知道随了谁？”
“殿下年纪尚小，活泼些不好吗？”
陆夷昭扶着吃多了酒的皇帝，跟着调侃。
“确实好，希望她永远这样。”
谢裴欣慰点头，拍了拍陆夷昭的肩膀，“去老地方休息吧，不急着回去，留下来陪朕好好叙叙旧。”
“微臣遵旨。”
陆夷昭拱手行礼，身量欣长，隐约可见昔日轻狂色彩。
“夷昭，你变得规矩了。”
谢裴呢喃几句过往，跟苏鸾一同回了景鸾宫。
陆夷昭保持着行礼姿势，任由凉凉的夜风拂过脸庞，几滴眼泪随风飘落，随后隐没不见。
“父亲，陛下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霜霜，父亲当年可比你现在皮多了，那时候你姑姑拿着一米多长的皮鞭子满京城追我，从来没有追上过我……”
陆夷昭醉态陡生，半趴在陆青霜肩头昏昏沉沉。
——
“小酒疯子？”
林照野拍了拍谢棣棠红彤彤的脸蛋，口中轻唤。
马车摇摇晃晃，谢棣棠睡得很不安稳，伸手挥开某人在她脸上作弄的爪子，嘟囔着反驳：“你才是小酒疯子。”
“以后不许喝这么多酒了，知道了吗？”
也不知道跟谁学的，槐花醉喝起来一坛接着一坛，仿佛不知道醉似的。
“林照野，你是不是担心我啊？”
谢棣棠眯着眼，自下而上的看着他，昏暗空间里，谢棣棠只能凭外面的月光才能看到一点点他的轮廓。
伸手捏了捏，吃味儿的骂：“怎么这么勾人啊？那陆青霜的眼睛都快黏在你身上了，可恶的花蝴蝶，到处招桃花。”
“公主冤枉臣。”
“才没有，都怪你长了一张人神共愤的脸，谁见了都想咬两口，以后要把你关起来，不让你出门招蜂引蝶。”
谢棣棠皱着眉头，眼底划过一抹幽暗的光，仿佛真的想这么做一样。
“公主也是因为臣的这张脸吗？”
林照野握住她的手，将揉捏不止的爪子扒拉下来，低着头认真的问。
对上那双因为醉意而风情万种的眼眸，林照野忽然很想知道这其中的来由。
毕竟谢棣棠的情感来的太突然了，不止突兀，还很热烈，如一团奔涌而来的浪花，让人应接不暇。
他从小就知道，突然来的关心短暂又具有迷惑性，无非是那些人在他身上施暴的前戏，先丢两颗糖，再狠狠给他一棍子。
事后，始作俑者居高临下的站在他面前，捧腹大笑，不仅笑他愚弄他的乐趣，更笑他的愚蠢。
错把砒霜当糖果。
那谢棣棠呢，她也是如此吗？
说不定是谢裴派来迷惑他的，一如从前那样，用完就扔，头也不回吗？
“才不是呢，林照野，我对你的喜欢和旁人都不一样。”
“有何不同？”
“她们会因为各种理由喜欢你，追捧你，而我谢棣棠，永远都是因为林照野这个人本身。
我喜欢他，只是因为他本来就很好，他事无巨细，虽然受过挫折，得到过不平等待遇，可他依旧心怀天下，善良赤诚。
我所能给的，远远不及他值得拥有的。”
谢棣棠说罢，揪着男人胸口的衣服，迫使他低头，“林照野，你真的很好，这一点不用怀疑。”
糯叽叽的一个吻，落在他下巴上，温柔缱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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