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当时的才女,他是当时的才子,外人看来天造地设的一对。
“娶她是委屈你了吗?”
卫久初的祖母王氏向来是个说一不二的人,她办事雷厉风行,颇有脾气。
想必年轻时是个辣妹子,奈何栽在了将军府,栽在了宠妾灭妻的封建主义下。
卫长期默默低着头,说道:“孩儿还并不想婚娶。”
王氏气得摔了茶盏:“放肆!婚姻大事岂是你一人可以做主的!你可知如今二十有八了!还不婚娶是等着出家吗?”
“母亲息怒,莫要气坏了身子。”温勿华在一旁伺候着老太太,她偷偷看了眼卫长期落寞的身影,摇了摇头。
王氏见他迟迟不肯松口说话,狠下心来:“我不管你愿不愿意,这事儿我给你定下了!给我滚回你的院子里去!别在这里碍我的眼!”
卫长期知道拗不过老母亲,恐怕再气下去,母亲便要病倒了,他也怕子欲养而亲不待,母亲当年在这深宅大院里把他养活,保护他安然成长也不容易。
他沉闷地走出了门,三岁的卫久初看见他,笑着屁颠屁颠地跑过去:“小叔叔!”
卫长期很是宠爱卫久初,或许是爱屋及乌吧,经常抱着卫久初到处玩。
卫久初想要什么他都能做到,还给卫久初做了秋千,就好像当成自己的女儿来养一样。
“久初。”卫长期蹲下来,张开双手迎着跑过来的卫久初。
“小叔叔,你怎么了,你不开心吗?”卫久初扑在他怀里,肥嘟嘟的小手放在他紧皱的眉头上。
卫长期舒展开眉头:“没有不开心,小叔只是累了。久初想吃什么,小叔叔带你去买。”
“久初。”
温勿华慢慢走出来,她温柔似水,一颦一笑,就连走过来的时候,都让人觉得步步生莲。她唇齿轻启,唤着卫久初。
“阿娘!”卫久初开心地回应,跑到温勿华身边。
卫长期站起来,低头,声音沙哑低沉:“嫂嫂。”
温勿华朝他点点头,这俩人都是不顾规矩的,一个唤她嫂嫂,一个唤它阿娘,她一个妾室如何能被这般称呼。
“长期,你该娶妻了。”温勿华低声细语。
殊不知卫长期听到她这一句话,眼眶瞬间红了,母亲骂他时他尚且不做挣扎,他却不知该如何面对她这一句轻描淡写。
“多谢嫂嫂担心,我会好好考虑的。嫂嫂……是真心想让我娶妻吗……”
温勿华,你当真如此残忍吗?他低着头,不敢看她。
温勿华微微叹气:“长期,你的人生不应该局限于这一方情爱,你是东方耀眼的星星,是宋越的才子,是塞北的鹰,我与你不同,我只是位女子,也甘愿为这一生所爱束于深宅大院。”
“你可有后悔?”
在久初被张水指使的下人欺负的时候,当你护不住你的女儿的时候,在久初发烧感冒,大哥却在外征战,张水不给予治疗的时候,勿华,你当真不悔吗?卫长期红着眼睛问她。
温勿华被他问得愣了一下,她温柔地笑了笑,慢慢说道:“从未后悔。”
卫长期突然泄了气。
她说她不悔,打断了他最后的一根脊梁。
他无言以对,自始至终她眼里都只有兄长一人,他无话可说,是他偏要把这份爱意赤裸裸摆在她面前的。
她说他是星星,是才子,是鹰,可她不懂,他只想做她的夫,只想成为她的伞,她的后盾。
不,她都知道,但是不被接受的爱意,只能被充耳不闻,只能被淹没在无数个思念的日夜。
后来,李安然嫁给了他,李安然嫁给了心心念念的郎君。
可是李安然不知道,为什么新婚之夜的时候,自己的夫君喝得酩酊大醉,她更不知道,自己的夫君为何连她的盖头都没掀,也不知道为何,自己的夫君不省人事,晾了她一夜。
她细细给他擦拭了身子,给他盖好被子。
烛光落在她身上,淡淡地光晕包裹住新婚幸福的人,嘴角都掩不住的笑意。
在这个月圆之夜,成就了她努力了八年的爱意,也是她坠入万劫深渊的开始。
“官人,你醒啦。”她早早地起来,已经为他备好了醒酒暖茶。
她生得端庄,是大家闺秀,头发挽成妇人模样,更是贤淑雅静。
卫长期淡淡地喝了茶:“多谢。”
她比他小十一岁,他看着她,陷入沉思:“你今年,十七岁?”
李安然笑了笑,满脸都是幸福:“嗯嗯,官人,怎么了?”
“你嫁给我,不觉得委屈吗?”
“为何要委屈,妾,心心念念如愿以偿。”
李安然羞怯地低眉,“妾爱慕官人许久了,在妾眼里,官人是世上最好的郎君,无人可替,若是嫁不了官人,妾也不愿再嫁他人了。”
卫长期面对这赤裸热烈的爱意,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只淡淡说了声:“我院子里没什么规矩,你怎样顺意怎样来,兄长那边的院子尽量少走动。”
“是,官人。”李安然乖巧地应下。
卫长期头疼地出了门,他不知该如何应对这一份婚姻,只想着日后相敬如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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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地按人生的步数走,给她一个答案,一份安心,也给李安然一个还算圆满的婚姻。
李安然望着他朗朗如玉的背影,只觉得充满着温暖,她嫁给他了,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现实。
她终于,嫁给了自己爱慕的郎君,嫁给了天上最清冷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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