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一众人一起用了个早膳,顾坤恭敬地对顾胜之躬身行礼:“姑姑慢用。”
顾胜之点了点头。她这侄儿性子颇像她哥哥,温良恭谦让。
魏锦思也随着退下,给顾坤更衣,整着领子时,她温声问道:“官人,川哥儿也到年纪了,该定亲事了。”
“是,娘子可有中意的人选?”顾坤本想再缓一年,但他那小女儿一点都没有出阁的心思,他也跟着急,他一去劝顾漫书,分析爹爹给你找的人都是顶好的。
顾漫书便跳起来:“哥哥都还没娶呢!爹爹你就嫌我不出阁!”
“哎哟我的小祖宗,真真错怪爹爹啦!”顾坤一看她咋呼呼的样子立马哄道。
“我上次问过川哥儿可有心仪的女子,男婚女嫁,不首先得考虑川哥儿喜欢的女子,可是他吞吞吐吐,不曾与我明态,我也不知如何是好。”
魏锦思拧着眉头,他那傻儿子就是根木头,忠厚老实,正正经经的,用顾漫书的话来说,便是无趣得很。
顾坤抚平她的眉间,宽慰她道:“别担心,改日里我问问他,他也才二十有一,急不来。”
程老太太让顾容川带她们一起去乌水镇的枫山上打猎。秋高气爽的,适宜打猎,但卫久初的伤还没好透,便同祖母先行去祭拜外祖母外祖父,再去枫山上找他们。
温府太荒凉了,卫久初一推开大院的门,井边的蓬蒿没过人身,“兔葵燕麦,向西斜阳欲与人齐。”
卫久初眼里尽是悲凉,她曾记得作者描述过温府:朱门翠瓦,绿柳周垂,三间坠花门楼,四面抄手游廊。
院中甬路相衔,山石点缀,五间书房亭阁上悬“宁静致远”匾额。虽往日不尽是热闹,但多有人气。
而如今,卫久初心里说不出的难受,“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物是人非,大概就是这样吧。
外祖父和外祖母合葬在枫叶林,祭拜过后,祖母就先回顾家了,卫久初刚好去山上寻他们。
路走到一半,突然看见上官泽在一处晚枫亭内抚琴,一袭白衣,两边宽袖好似装满了清风。
卫久初原本不想惊动他,想悄悄绕道,但她仔细一看,看见亭子内坐着一女子,着青衣,戴玉簪,看背影,真真像程姑娘。
程施施有林下风致,不施粉黛,这么一看,倒与上官泽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难道她与上官泽情投意合才不愿嫁?那顾漫书说顾容川和程施施又是怎么回事儿?
卫久初此刻倒不知道该如何去打扰了,程施施毕竟是未出阁的姑娘,这样与男子同处若是被人看见定不好。
于是她故意摔了一跤:“啊!”
“夫人,夫人小心。”阿稚立马会意,大声喊道。
上官泽听到声响走了过来,程施施已经偷偷离开了。
“夫人。”上官泽作揖,卫久初也微微低身回礼:“上官公子。”
“夫人去哪儿?”上官泽温和的问。
“我表兄和表妹在这边打猎,我去寻他们。刚刚听到公子在抚琴,就不打扰公子的雅兴了。”
卫久初打算撤了,想来程施施不希望她知道此事,她也就不必去问了。
“夫人慢走。”上官泽也没有多说什么,他心仪程施施很久了。
自那一次,他在枫林中撞见了顾家的小女儿顾漫书,那时她在追一只雪兔,冒冒失失,活泼可爱。
而他只看见程施施则在一旁撑着伞,淡淡地笑着,遗世而独立,只一眼,他便沉沦了。
69書吧
顾漫书追着追着兔子,不小心撞他身上,她立马“哎哟”了一声,悄悄抬头看他,男子五官精致,眉眼疏冷,真真是谪仙儿般的存在。
“唐突公子了。”程施施走过来,微微欠身行礼,随后轻轻地揉了揉顾漫书的额头,“疼不疼?”
“疼~施施姐。”顾漫书立马摇着程施施的手撒娇道。
“抱歉,是在下唐突姑娘了。”上官泽立马躬身作揖。
“你是哪家的公子,我怎么从未见过你?”顾漫书趁机问道。
“在下是栖梧先生的弟子,平日里在书院,不常外出。”因着今日下雪,他突然想出来踏雪寻梅,寻梅,她便像梅花般孤傲。
那之后,顾漫书总是往枫林后山跑,栖梧先生每日会上课,她便骗爹爹说,要去求学。
顾坤怎会准许,那书院里全是男子,即便要学,顾坤说给她请个教书先生,在家里教即可。
顾漫书便发脾气,顾坤拗不过她,问她到底怎么了,她也不说,愣是不说。
后来程老太太亲自劝她,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但顾漫书还是经常往枫林里跑,让程施施替她打掩护,希望能撞见上官泽。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上官泽喜欢的是她身旁的程施施。
就这样持续三年多,今日他又为她抚琴,希望她能够表态,但她说:“我寄居于顾家,漫书喜欢你,我不能伤害她。”
“可是感情讲究的不就是两情相悦吗?施施,在下心仪你许久了,你有什么顾虑尽管说出来,我会解决的。
若你怕伤害顾姑娘,我去解释,在下自以为这么多年,我没有理睬她已经足够明显了。”上官泽难得激动了起来,爱一个人,真的会有所改变吗?
程施施只觉得心里冷冰冰的,但她依旧装作为难地拒绝了他:“公子,你值得更好的。”
一年前,他以为她要嫁给一个书生,急得回了趟家,后来得知她拒绝了,他心里窃喜,以为她心里有他,才不愿嫁给他人的。
“只有你,其他人我都不要。”上官泽像个小孩子一样,程施施淡淡地看着他,心里没有任何的波澜。
“待公子回了上官家,承袭了爵位,来顾府提亲,届时,我便答应公子。”程施施语调平缓温和。
上官泽迟疑地点了点头,坚定道:“好,不过要劳烦姑娘等我几年。”
程施施点点头没有说话,心里冷笑,便是等一辈子,她也等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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