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停下脚步，看着眼前的人，“殷将军有什么事吗？”
他的身影缓缓过来，满脸笑意，可那笑容并不友好。
“阿月好像很紧张。”他在我面前停下来，看着我缓缓问道，“你是巫女，难道还会害怕什么？”
我心中警铃大作。是谁将这些事情透露给他？
“殷将军有何贵干。”我努力压下紧张的心情，抬头冷冷盯着他。
“唉，还是懵懂的阿月更可爱啊。”他上下打量着我，慢慢靠近，“是因为言少爷吗，对我这样戒备？”
我又急又气，却只能步步后退，而他并没有停下的意思。
接着，我看到眼前一道寒光闪过，心中大骇。
可是那剑锋并不是向我而来，而是直直刺向殷将军。
是言少爷！
他动作敏捷，而殷将军身形也十分灵巧，飞快地侧身躲开，接着抽出腰间的佩剑。
两人都动作狠辣，刀刀致命，看得我心惊肉跳。
“住手！”有人大喝一声。
原来是那边的庄亲王和佳毅他们听到了刀剑声响。
庄亲王面色铁青，他喝退殷将军，然后沉声说道，“切磋而已，若是伤了人，怕是也伤了和气。”
佳毅的脸色也变了，马上拱手致歉。
我的目光紧紧跟随着言少爷。
他侧脸看向一边，我看不清他的神情，但我看到他的胸膛微微起伏着。
大家三三两两离开了，我还呆站在原地。
我看到长廊下的灯笼依然轻轻摇晃，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可是我知道，这并不是结束。
我看向阴沉的夜空，那里像是有一张无形的大网，将整个宅院笼罩。
回到房间的时候，我看了一眼对面闪着烛火的窗户。
那是言少爷的房间。
我没有办法克制想见他的冲动，走到阿生桌上，一把抓起他面前的册子，“借我用一下。”
这本册子，是唯一能让我不着痕迹去见他的东西了。
我深吸一口气才推门进去，看到房间里的情形却傻了眼。
言少爷一脸严肃坐在桌前，而他面前的佳毅面目狰狞。
他俩的手臂都撑在桌面上，屏气凝神，双手紧握。
“你们···在干嘛？”我一脸懵。
“扳、手、腕。”佳毅咬牙切齿，他盯着言少爷放狠话，“一局定输赢！”
我看着佳毅双目圆瞪，全身都在努力用劲，可也敌不过面色平静的言少爷。
佳毅的手臂缓缓被压下，他撑着一口气还是没撑住，“啪”地一声倒在桌上。
我呆站在门口，看着他们这幼稚的比试。
言少爷抬头看我，我赶忙欲盖弥彰地举起手中的册子，“我···是来给你这个···”
他没再多问，示意我进来把门关上。
“从小到大，你就没让我赢过一次。”佳毅红着眼盯着言少爷，接着提起一旁的酒壶大口大口喝着。
“好了。”言少爷伸手拿走酒壶，“你喝多了。”
佳毅喝的太急，被酒呛到咳嗽不止，“我知道我们家对不住你，对不住你们···”
“和你没关系。”言少爷低下头默默喝酒。
佳毅的脸涨得通红，他伏在桌上喃喃自语，“父皇盛赞苏家···满门忠烈，可我只知道你失去父兄···”
言少爷还是安静地坐着，一杯接一杯地将酒杯递向唇边。
我的心跟着抽痛起来。
因为我看到，他拿着酒杯的手在微微颤抖。
“君臣之礼啊，天下大义啊···”佳毅强撑着坐直身体，突然扑向言少爷，一把抓住他的衣领。
“你就这么相信这些鬼话吗？”佳毅的声音哽咽着。
“你父亲信了，他救了父皇，自己死在边境；你兄长信了，他救了皇叔，长埋山中；如今你也信了，跟着我不远千里走这一趟！”
“叫你不要学武，你为什么不听，为什么···”
“你知道出发前，你祖母找我做什么吗？她求我…求我把她唯一的孙子留下…那是从小将我视如己出的祖母啊…”
他一边絮絮叨叨，一边还在胡乱拉扯着。
桌上的酒菜翻了一地，我慌忙过去扶起桌子。
“你放开啦。”我试图扯开佳毅，但是他又叫又闹地一把将我推开。
我踉跄一下，靠着言少爷的椅子才勉强站稳。
正要走开，我撑在椅子边缘的手臂突然被一双温热的手拉住。
“就这样待一会好不好，阿月···”
言少爷的声音很轻。
那满含哀切的嗓音，让我也心生酸楚。
我感觉得到他的额头抵在我手臂上的温度，和他温热的鼻息。
他靠着我的身体越来越沉，终于，我支撑不住地和他一起跌倒在地。
我的头被椅脚碰到，忍不住哎呦一声。
下一秒，言少爷的大手将我按进他怀里。
剧烈的心跳，和他那熟悉到让我心痛的气息扑面而来。
“阿月，阿月···”他像是有千言万语，却只是低低地叫着我的名字。
一声一声，茫然又悲切。
我好像读懂了他那没有道出的伤痛，轻轻抱住他。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呼吸声渐渐平稳。
我抬起头看他。
这是我第一次，这样靠近地看他。
他的眉头还是微微皱着。
我伸出手，轻轻地在他眉间抚过，然后是他的眼，他高耸的鼻尖，他的唇···
那柔软温热的触感，让我移不开眼睛。
他的脸就在我面前，我只要轻轻靠近一些就能吻到他。
言少爷怎么可以这样引诱着我却不自知？
他的气息将我围绕，让我整个人心神迷荡。
“阿月···”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我的目光，他轻轻眨了眨眼，睡意朦胧地看着我。
我飞快地侧过脸去。
怪我，是我忍不住犯规了。
打住，要打住了···我残存的理智在提醒自己。
我深吸一口气，轻轻地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第二天早上，我坐在廊下看着乌云密布的天空发呆。
“喂，一大早垂头丧气地做什么？”阿生在房间进进出出，终于忍不住问道，“你昨晚干什么去了，好像很晚才回来。”
“出去散步了。”我含糊地回答。
阿生突然想起什么，一脸八卦地凑过来，“你知道吗，昨晚上六王爷简直是醉成狗了。”
我没精打采地听着，心想，我不光知道他醉成狗，还目睹了他发酒疯呢。
“你回来之后，我亲眼看到言少爷把烂醉如泥的王爷拖出去的。”他眉飞色舞，“王爷也太弱了吧···”
“你说什么？”我突然一惊，一把抓住阿生的肩膀，“我回来之后怎么了？”
阿生一脸莫名其妙，“我说言少爷把王爷送回房间了啊。”
“言少爷看起来怎么样？”
“就和平时一样啊，孔武有力，精神十足，帅气迷人，人高马大···”
阿生继续呱噪着，我的脸一阵火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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