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言少爷在看清楚我们两人的影子时,就知道事情有多么令人震惊了。
他紧紧地拉住我的手,带我走向我的房间。
而此时,我就像一个幽魂一般,不由自主地跟着他向前走。
他让我坐在小床上,然后蹲下来看着我,“阿月,不要害怕,我马上回来。”
他飞快地走出房间。
我听到他匆匆下楼的脚步声,吩咐陶婶去大宅打电话告诉欧文先生,今天不上课了。
陶婶还在疑惑地询问什么,言少爷少见地用了严厉的声音,告诉她今天不许任何人到二楼。
我的脑子里还是混混沌沌。
阳光透过窗子照进来,我那该死的诡异的影子,就在我眼前晃荡着。
此时此刻的我的身体,真的是我吗?
或许,我的身体哪里也没有去,就和我的车子一起沉溺在河底,而我的灵魂游荡出来。
而那天离奇出现而又突然消失的浓雾,它本该把我这漂浮的鬼魂收回去。
只是我没有把握住时机,就这样被困在这里。
很快,我听到言少爷的脚步声进来。
这一瞬间,我有一种无地自容的感觉。
我飞快地拉过被子,将自己包裹在柔软的被子里,“言少爷···你不要过来。”
他似乎愣住了,脚步停了下来。
这几秒钟这样漫长。
如果我是一个鬼魂,或者根本就是一个怪物,被人用如何异样的眼光看待,都是人之常情。
可是很快,被我裹在身上的被子就被打开来。
我下意识地转过头去,不让自己的目光落到面前的影子上。
言少爷起身关上窗户,放下窗帘,然后把我的身体轻轻扳向他,“阿月,没事的。”
他的目光坚定,就好像这件事情丝毫没有什么可怕之处。
“你不害怕我吗···”我勉强从干涩的喉咙里挤出一句话,“我这么奇怪,我或许并不是真的存在···”
“阿月的头发都被弄乱了。”言少爷轻轻的帮我把头发理顺,最后把手贴在我的耳侧,“一定有什么原因的,阿月相信我吗?”
我马上点头。
“那就一起想想,搞清楚为什么会这样。”平常总是对着我央求撒娇的言少爷,此时像换了一个人一样,目光冷静又充满睿智。
我想到刚才在楼梯上反复质问自己的那个问题。
还要继续对他撒谎吗?被一个个谎言堆积起来的我的来历。
他刚才的反应,让我很快确定了自己的回答。
我抬起头看着他,“言少爷,如果我告诉你真相···关于我从哪里来,你会相信吗?”
言少爷惊讶地看着我。
接着,我用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的时间,从我开车坠河那天发生的事情开始,事无巨细地向他坦白。
我告诉他,我被水淹没河底,然后因为一阵花香和言少爷帮我叫魂的声音,让我恢复精神游上岸,却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完全错误的时代。
他的目光犹疑,但是保持着耐心让我继续说下去。
我告诉他,我还保留着来到这里时所穿的衣服,和那块已经无法开机的和石头没两样的iWatch。
它们被我好好地藏在衣柜里面。
因为我希望有一天,它能成为让我回到我现代世界的证据。
还有大雾那天,我慌张地要翻越楼梯跳下去并不是梦游,而是因为我通过开启的时空之门,看到了我出事当天的画面。
在我述说的时候,言少爷眼中的复杂情绪,让我感到说不出的折磨。
他静静地听完,接着是长时间的沉默,长得让我惶恐。
我咬着嘴唇, 捏紧了交叉握住的双手,忍不住打破沉默,“言少爷相信我说的话吗?”
他没有回答。
我想这确实难以置信,因为这一切完全超出了他所接受过的任何教育的认知,简直可以称得上奇事怪谈。
而我之所以决定向他坦白一切,不想再对他说谎了。
还有一个原因,或许是在我的内心深处,已经有了想要和他相互依靠的冲动。
我需要他,就想他需要我那样。我们必须要一同直面这个困境。
我看着他的双手,很想伸手去握一握他们,去感受他手心里的温暖和安心。
但我犹豫着,因为我害怕在我拉住他的时候,他会抽出手躲开。
如果他那么做,就清楚地说明了他不再像原来那样看待我了。
他或许会把我看作发着神经又谎话连篇的人,一个虚无的存在,一个飘荡着的孤魂野鬼。
我感觉自己的心被拉扯着、撕裂着。
在那一刻,我才明白自己多么希望得到他的安慰。
终于,言少爷开口了,他看向我的衣柜,“阿月把衣柜里的东西拿来给我。”
他的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情绪,我的双眼一阵温热。
我强忍着即将翻涌的泪水答应着,然后一步步走向衣柜,从最里面抽出我的衣服,和包在衣服里的iWatch。
我感受到言少爷的目光紧紧的跟随着,像是要等待最终的审判。
而我手中的东西,就是决定审判的呈堂证供。
他看着被我放在床上的衣服,轻轻地伸手去触碰一下,仿佛是在试探那是不是一个虚无的东西,接着才把它拿起来。
他的手轻轻抚摸着我的衬衣,然后拿起从衣服里滚落的iWatch。
这绝不是会出现在这个时代的东西。
“阿月衣服的纽扣上,也是茉莉花。”他轻轻地说。
我从未注意到这个,可是现在这样的细节,也并不能说明什么。
他缓慢地把衣服重新叠好,却没有还给我,而是放到他自己边。
沉默笼罩在我们两人之间的空气中,压抑得让人快要无法呼吸。
“阿月说的话,和这些东西···”言少爷深深叹了口气,“都古怪离奇到叫人难以置信。”
我顿时惊慌起来,不知道他是怎样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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