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早上,我比往常更充满活力地起床了。
我给言少爷准备了方便活动的便服,他看上去更有少年气了。
“知月就这么开心吗?”言少爷从镜子里看着我神采奕奕的样子,愉快地说,“是因为能自己开车,还是因为出去玩呢。”
“当然是因为能和言少爷出去玩呀。”我真诚地回答。能有这样好说话又关怀下属的老板,我真是撞了大运。
我一边说着,一边像往常一样为他整理衣领,却突然发现言少爷的耳根红了。
我惊讶地抬起头看他,才发现他看起来有点不对劲,“言少爷不舒服吗?为什么看着脸有些红扑扑的···”
不会是发烧了吧,我下意识地踮起脚,伸手去碰他的额头。
我没有注意到自己和他站得那么近,踮起脚的时候更像是伏到他身上一般。
结果就在我碰到他额头的瞬间,言少爷一把抓住我的手,脸色变得很不自然。
我太唐突了吗?言少爷或许不喜欢别人随便碰他。
当我意识到这一点后,赶忙收回手,“对不起…我是担心您会不会是发烧了。”
我小心地看着他,却发现他飞快地转过身去,“我没事…”
他的声音一点也不像平时那么温文尔雅,反倒是有些难为情的感觉。
我疑惑不解,但是也没再多问什么。
言少爷提醒我检查车上的东西,等到我在车库门口看着他走过来的时候,他已经神色自若,早上的小插曲到我们出门的瞬间就消散无影了。
我开着车子沿着河岸行驶,一路开到满眼秋意的树林小径,“这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紫金山,是南京最高的山了。”言少爷跟我介绍着。
车窗外飘来桂花香气,栾树的小灯笼红彤彤的随风摇摆。
我们在一处安静的树荫下停下车子,言少爷告诉我再往前走就是明孝陵。
我好奇地看着沿途分布着狮子、骆驼、大象这些石像,遇到认不出来的,言少爷便耐心介绍着,“这个是獬豸,那个是麒麟。”
红色、黄色、绿色的秋叶把整条小路装扮得五彩斑斓,我们踩着落叶并肩走着,抬头便是秋日阳光的温度。
很多年后,我依然记得那一天和言少爷走在树林里时那沙沙的风声和落叶的气味。
言少爷看着我欣喜的模样,很认真地对我说,我们明年秋天还可以再来。
他说着话的样子温柔又坚定,让我的心也跟着悄悄飞舞起来。
我们回到车子里的时候,已经下午了。言少爷为我指路,我开着车子继续前行。
“这条路通往哪里?”我好奇地问。
“再往上就是头陀岭了,也是我想带你来的地方。”
“头陀岭?这个名字真奇怪。”
“因为古时候,这座山上有个寺庙叫作头陀寺,这里也因此得名。”
“那我们要去头陀寺吗?”
“头陀寺已经不在啦。”言少爷笑道,“不过下山的时候可以去一趟灵谷寺,这个时节恐怕可以讨一杯桂花茶喝了。”
我一边感受着山间微凉的空气,一边听着言少爷娓娓道来,心情舒畅又满足。
快到头陀岭的时候,路开始变得狭窄,我们下车沿着石板小径步行而上。
很久没有爬山,我有些气喘吁吁,但是到达山顶的那一刻,我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站在山顶,南京城的房屋、湖泊、树林都一览无余。夕阳的余晖温柔地洒落,远处的玄武湖反射着耀眼的光芒,从地平线到天空仿佛被水墨泼成了温暖的金色。
我静静地看着这座古老的城市。或许我会在这里生活很多年,也有可能只是我暂时的落脚地。
可是我已经开始喜欢这里了,因为它也渐渐成为我心中有家的含义的地方。
“看到那细长的一条了吗?”言少爷指着远处说道,“那就是长江。”
我的心一动“在它入海的地方,就是我的家。”
“从来没有听你说起过,那是个什么地方?”言少爷看着我,很想听下去的样子。
我犹豫着,含糊地回答,“那是一个古老的城市。”
我不知道该如何向他描述我真实生活的地方,也无法真正向他说明自己究竟是谁,到底来自何方。
言少爷看着我,突然笑了,“以后,我也要去看看你生活过的地方,知月会给我做向导的吧?”
我的心里升起一股柔情,说不上来是开心还是悲伤。“当然了,言少爷,我会很期待的。”
夕阳缓缓下沉,山林的凉意袭来。我们我们开车下山,来到言少爷说的灵谷寺。
刚下车走到门口,我便看到一路都有僧人过来打招呼。言少爷同他们交谈着,仿佛是很熟悉的样子。
“他们都认识你吗?”我好奇地悄声问道。
“当然啦。”言少爷神秘地说,“你不知道吧,我应该算是他们的师弟呢。”
我大吃一惊,“言少爷,您以前还做过和尚?”
言少爷无可奈何地看着我,“知月又在胡说了。”
我突然想起在哪本书里看过,从前有的人家子嗣单薄,要是得了孩子自然是爱如珍宝,但是也会时时惶恐,恐怕多病或是有灾。
所以父母往往会带着小儿到寺庙焚香祷告,求和尚赐一个小名,俗称寄僧名。像这样寄名神佛之后,就可以借神佛的保佑,躲避一定时期的灾难厄运。
言少爷幼时就是在灵谷寺寄僧名,这才有了这么一段渊源。我在心里感叹着言少爷父母的苦心。
这时,言少爷停下脚步,和一个年老的僧人行礼问安,“灵慈师父。”
灵慈师父看着年纪很大了,但是身形和神态都十分精神,他和言少爷闲谈几句,又将目光转向我。
我学着言少爷的样子恭敬地行礼。
灵慈师父微笑着点头,突然说道:“这位姑娘,不是这里的人吧?”
我的呼吸凝滞了。他…看出什么来了?
我紧张地不知怎么办才好,言少爷在一旁微笑着替我回答,“是呀,她才到我们家不久。”
灵慈师傅没有再问下去,转而和言少爷闲谈起来。
我见他神色如常,便安慰自己起来,或许只是我自己多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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