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真如人们所猜想的那样是流动的吗?
还是说,时间其实是静止的,只是我们在自己移动,从而有了现在、过去或未来。
如果是这样,我想祈求神灵,请让我将我所有的时间都停留在言少爷身上。
我想停留在跟言少爷诀别前的那一天,让时间就这样停留着,不向前走也不要向后退。
可是神灵一如往常地忙碌,忙碌到并不会倾听每一个人的祈祷。
我不知道这样默默祈求了多久,我的身体仍被拉扯在诡异的暖流中,对自己的命运一无所知。
我已经无法感知时间与空间,就像是一团空气静静悬在空无一人的房间。
寂静之下,我越发觉得自己所处的地方只是一片虚无,连空气都没有流动。
我从心底里感到害怕。
如果这就是我的死亡,那么这是最冷血残酷的死法:将我囚禁在这里,直到世界的终结。
我还有机会回去吗?
我希望能回到言少爷所在的世界。
我再也不会认为那是错误的世界了。
突然间,我感觉到水流轻轻划过我的皮肤。
我闻到了熟悉的茉莉花的香味。
接着,水流缓缓移动,我感觉到自己被一股暖流托举着缓缓向上,直到浮出水面。
我抬起头,首先看到的是明亮的月亮,和夜空中闪烁的星辰。
这是我从未见过的星空,月光温柔,星光密布,清晰地就像是望远镜中看到的星空景象。
水面上也有点点光亮漂浮着,仿佛是星光的倒影,可是很快,我发现那不是星光,而是烛火。
每一个亮光就是一艘巴掌大的竹船,小小的蜡烛被放置在竹船的中央,随着波浪缓缓流向远方。
我活动一下手脚,发现自己的身体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我用力地划动河水游到岸边。
衣服都湿透了,滴滴答答留在满是石头沙砾的河岸上。
我低下头,看到月光之下浓黑的影子。
我的身体恢复正常了,可是···我环顾四周,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到处黑洞洞的,月光之下也只能看得见一片影影幢幢的树影,一丝灯光都看不到。
我擦了把脸让自己更清楚地看见周围的事物,在看到岸上一群屹立着的身影时,我一下愣住了。
那是一大群男人站在一起,他们正齐刷刷地看着我。
这是···我离开时候的场景吗?那些来找伊万先生算账的工人们?
我很快就发现,他们并不是那些人。
我费了很大的力气才能分辨出他们的衣着,因为太奇怪了,让我十分惊讶。
他们的头上套着头盔,胸前的护甲将身体遮掩起来。
他们的手中拿着各种工具,看上去就像是古装剧里的兵器。
我挪动着沉重的脚步向前走。
在我面前在最前方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
他站在所有人前面,一手叉腰,另一手握着一根比他还高的长矛。
他那威风凛凛的架势,就像是面对着什么敌人,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
我小心地看着他们,努力压抑着内心的惊慌。
可是在看清楚地看到他的脸之后,我还是大吃一惊。
阿生?
我终于放下心来,径直向他跑去,“阿生!这里···”
话还没说完,一根箭飞出来,直直扎在我双脚前方的泥沙中。
我吓了一跳。
如果我没有及时停下来,这支箭就要正正好好扎进我的心脏。
“站住。”那个声音从我侧前方传来。
接着,一个身影飞快地向我靠近,从我身后扼住我的手,又飞快地用什么冰凉的东西抵住我的脖子。
那人抬起的手中露出刀柄上的花纹,那是一把尖刀···我全身僵硬起来。
“再往前一步,我就杀了你。”那个声音低沉沙哑,语气中是不容置疑的命令。
我感觉到血液凝滞,就这样定定地站着,一动也不敢动。
阿生依然保持着刚才戒备的动作,在前方看着我。
我想要开口求救,可是这时,拿刀抵住我喉间的人又开口了。
“慢慢转过身来,最好老实点,不然就是人头落地。”他的声音和这把刀一样冰冷。
我感受到他话里的威胁,微微颤颤地缓慢转过身去。
目光缓缓移动,我首先看到了那人握着刀的手,看上去很有力量,接着是他的袖子、衣领,看上去是很柔顺的布料,然后是他健硕的肩膀。
当我的视线移动到他脸上时,心里顿时一惊,万般的伤心涌上心头。
“阿言···”我脱口而出,随后便是热泪滚滚。
站在我面前的,正是言少爷!
紧绷的身体和精神在那一刻松懈了,我下意识地向他靠近,可是他的手飞快移动。
我感觉到喉间一麻,接着是什么液体顺着脖子缓缓滑落。
我不知道那是我的泪水,还是被割破脖子所流淌的血液。
这一刀带来的痛苦,远不是割伤皮肤的痛,而是让我浑身发冷的痛。
言少爷用僵硬严厉的眼神看着我,目光那样生疏冷漠,完全不认识我的模样。
“你是谁?为何这样叫我。”他冷冷地盯着我问道。
我只得张大了嘴,什么也说不出来。别说跟他解释我为什么认识他了,此刻我连说话都做不到。
他见我沉默,脸色阴沉地抬起手,“既然如此,那就受死吧!”
我想要躲开,却因为被他钳制着,身体完全无法动弹。
“等等。”就在这时,人群的最后方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
听到他说话,两边的男人们都自动分开一条路来,让那个男人走到最前面。
我看向他,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这不是方佳毅吗?可是他此时身穿绸缎长衫,一脸贵气,看上去和周围其他人都不同的样子。
“别忘了,她是从祭祀之船中爬上岸的。”佳毅面色镇定,缓缓说道。
言少爷却并没有放下刀,刀尖抵在被割破的皮肤上,我感到一阵抽痛,“六王爷明察。若是带了奸细回营,恐怕后患无穷。”
“她不过是一名弱女子,怎可能是奸细?”佳毅慢条斯理地说,“况且我们在岸上停留时,她竟然能在水中屏息这么久,恐非凡人。”
我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赶忙申明,“我不是奸细。”
“那你从哪里来?”言少爷的眼神非常系列,神情也异常严肃。
“我叫宋知月,来自…”言少爷没有制止我说话,是我自己住口了。
因为根本不可能说得明白,自己来自什么地方。
我环顾四周,企图找到什么来辨认现在是什么年代,可是只能看到河流与树林。
“哼,语焉不详,定是有所隐瞒。”言少爷一副十分不相信我的样子,命令两个穿着盔甲的男人将我抓起来。
“等一下。”佳毅突然开口,“如果她真有神力,我们此番行程的问题,岂不是迎刃而解?”
喉间的刀子终于被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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