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已居中,我在怡景溪园门口的公交车站坐着发呆。
豪车偶尔驶过,依然是掀不起一丝尘土的正街路面。可此时我的心却和来时完全不同。
和我推测的一样,秦素云确实是是被某个组织欺骗了,而这个组织十有八九和智捷脱不了干系。
独居的老年人遇到这种骗局,在这个人际距离空前疏离的社会已经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可让我有些意外的是,是怎样的骗局能让秦素云性情大变,颠覆了所有的生活。而那些人又是怎么做到的。
与此同时,许许多多的问题在我的脑海中交织。
西装男是谁?
秦素云现在身在哪里?
那个神秘的女儿——周总为什么从不出现在医院?
这些问题让我头痛欲裂,也像一股无形地力量,推着我想去探寻真相。
公交车从远处的坡道驶来,在我面前缓缓停下,车门打开,几乎没有人。我拖着疲惫的脚步上了车,在靠窗的老位置坐下来闭目养神。
迷迷糊糊中我感觉到车身的晃动和颠簸,反正我要去终点站,也就不在乎车开到哪里了。
我思维开始涣散,渐渐睡着了。
“我再问你一次,上周那件事是谁做的?”
“是我!”我脱口而出。
“很好。你没有记错吧?”
“没有,就是我做的!”我紧闭双眼低着头大声回答。举着脸盆的手已经开始发抖。
楼道另外一边,几个人探头探脑地在小声议论。
可惜太安静了,我都能听得到。又或者,根本没有人在意我会听到,也没有想躲着我。
“你看她,好蠢啊。让她举着盆,她那么听话。”一个又尖又细的声音说道。
“是啊。哈哈哈”有人在附和,我不知道那是谁。
“让她背锅谁会信啊,不知道卓君怎么想的。”
“你小子,我告诉卓君去。”那个尖细的声音夸张地说。
然后楼道那边传来他们几个人压低声音的打闹声,那声音越来越小,逐渐消失在楼道尽头。
我举着放满水的盆,没有抬头看也知道谁。
无非就是刘卓君的几个狗腿子,曹媛、陈丽娜,还有一个是新加入的,我不太记得名字。他们是这个年级唯一不被刘卓君欺负的人。
水盆好重,我双臂支撑不住。
“哐”,水盆砸下来,砸到我的头上。
好痛!
我猛的睁眼。公交车正在驶过一段颠簸路段,车身的晃动让我靠在窗上的头结结实实地撞在了玻璃上。
我一秒钟清醒。
又是关于南佳的梦。
这群混蛋怎么现在还不放过我。我有些懊恼。
“可能你需要给自己一个了解吧。”是空空的声音。
我现在没心情去考虑什么童年创伤,这么多年了,如果真的能解决,我早就解决了。
他们那几个人,出国的出国,消失的消失,早就和我不在一个世界了。我到哪里去“解决”呢?
况且,如果我出现在她面前,质问她当年为什么让我顶替他接受“放火”的惩罚,换来的也只会是不屑的嘲笑。难不成她还会像电视剧里一样,哭着向我道歉吗?太搞笑了。
“放火!”
我忽然意识到,这是这么多年来,我第一次直面这个词。
虽然当年所谓的放火,只是刘卓君心血来潮的一场游戏,烧断了电线,引起了一个小小的意外。
却对我造成了一辈子都挥之不去的阴影。
这个事情,如果成为了心结,我真的要去解开他吗?
“我奔跑在我孤傲的路上... ...”
电话响了,我看了看屏幕,按下了接通按键。
“大锤。”我有气无力的声音,不知道是没有睡醒,还是刚才的梦让我非常不爽。
“你在哪儿啊?”
“我在,怡... ...”我想也没想准备直接回答大锤我去了秦素云家的小区,但不知为什么,我还是扯了个谎,“我在一... ...一个... ...一个咖啡店,看书呢。”
“这个点泡咖啡店?你吃饭了吗?是在至乐吗?我去找你吧?”大锤甩出一大串问题。
看样子今天心情不错。不然他跟我说话不会超过五个字。
“不,不在至乐,我在... ...”我看了看窗外,想辨别一下在哪里。
公交车在我做噩梦的时间里已经开回了市区。
“我在江溪路这边,你要来吗?这大中午的,你时间够吗?”,我抬手看了看腕表,大锤下午还要上班。
“是够呛,那我就跟你电话说吧,这周末去看音乐节啊?旅行团要来。”
“真的假的!音乐节?!旅行团?”刚才的忧郁和低落一扫而光,我听到旅行团乐队的消息,兴奋的蹦起来,大喊道。
公交车司机通过后视镜,嫌弃地看了我一眼。
我赶忙收敛了一点,乖乖地站在靠近后门的栏杆那里,小声问:“什么时候啊?在哪?”
“就在城市公园,周六周日,咱们一起去吧。”
“哈?”我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我的印象里,大锤从不听摇滚乐,也从没有去过音乐节。
“怎么?我不能去啊?”
这时车门忽然开了,我往外一看,车子正停靠在距离终点还有两站的一个站台上。
司机通过后视镜看着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感觉他有一些不爽。
那眼神让我有点心里发毛,我鬼使神差跨了一步,边下车边对电话那边的大锤说:“能去是能去,我就是觉得有点不适应,想象不到您老人家去看音乐节什么样子。”
“能什么样子,站着看呗。那你把你身份证号码发来,我买票。”
电话挂掉,我脑子里出现大锤站在人群中,一脸冷静地看着台上热火朝天的表演,忍不住笑出声来。
得知旅行团乐队要来音乐节,我激动得呼吸困难。因为主唱姓孔,乐队演出又常在南方或者东部的城市,因此旅行团乐队的粉丝中一直传着一个梗:“孔却东南飞”。
这次他们能来我们这座北方小城,这个机会我绝对不能错过。
我索性戴上耳机,找了旅行团的播放列表,提前酝酿一下情绪。
“穿过云和烟看大地温暖的浮现... ...”这是我最喜欢的一首。
我刚要跟着哼唱,手机的信息声打断了我的陶醉。
我不爽地拿起手机解锁了屏幕。
“我找到秦素云了。”
是那个隐藏了号码的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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