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特么放屁。”
字正腔圆。
李谕还从来没有用过这么一本正经的语气、这样清晰明了的语调骂人!
或者说,他骂的也不是人。
“骂吧,尽情的骂吧,等到你投靠的正主到来,我让你们一起死。”
周文昂丝毫不在意李谕的谩骂,因为在他眼中,李谕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有谁会对一个死人的话过多计较呢?
“哦?”
李谕听到这话,嘴角突然浮现出一抹笑容。
他放弃了表明自己真正身份的想法。
这帮整天叫嚣着说别人是乡巴佬的人才是真正的井底之蛙!
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要面对的究竟是什么!
剩下的,就交给那位“正主”吧。
江省大学,东北方。
雪又开始下起来了。
漫天大雪扑簌簌地狂飞乱舞,密集的像一道又一道的狼烟,人间仿佛被白色笼罩。
湖面、楼顶、树梢,一小会的功夫就积上了厚厚的一层。
栀暮湖旁,近万人还在顶着零下十几度的酷寒与暴雪连夜修筑防御工事。
雪花不要钱的倾洒,不放过任何可以附着的地方,人们的眉毛,眼睑、胡须、头发,也被藏的满满当当。
冷!
深入骨髓的冷。
送来补给的饮用水早就冻成了冰疙瘩,铁锅里的饭食生出大量的水蒸气,可天气实在太冷,直接把锅盖粘了上去!
没有人能生起火把,到处都是冰冷、潮湿!简易的工作棚也根本挡不住肆意飞舞的雪花,冷风从四面往里灌,刚搭好的砖房被雪压塌了两座!
江南省从来没有遭遇过这样极端恶劣的天气,棉衣的储备根本不够,不少学生都是将秋天的薄衫套了一件又一件,这才能至少保证身体不会被冻僵。
没有一个人敢懈怠,因为没有一个人能够幸免。
栀暮湖已经有上冻的迹象,如果不能抵御寒冷,如果不能扛过这个夜晚,那么明天迎接他们的,
就会是饥肠辘辘的丧尸大军!
饥饿、寒冷,已经将每个人的意志磨砺到极致!
末日,好像真的如它的名字一样。
冷血又残酷,绝望又窒息。
能熬过去吗?
没人敢流泪,泪水刚出眼眶就会结为冰晶。
病毒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偏偏降临在地球?我们究竟做错了什么?
我们只是想好好活着,仅此而已啊......
工地上有来回穿梭忙碌的稚嫩身影,有稳健坚定的步伐,也有饱经风霜的苍老眼眸。
他们刚刚足以触及这个多彩的世界,他们刚刚走完人生的半程,而他们则替这些年龄各异的孩子们惋惜、遗憾。
但没有人为这些孩子感到难过,因为,此刻能够站在这里的人,
每一个都是英雄!
“轴承被冻住了!”
十台大型建材起重机也终于难堪重负,出现了故障。
有两台起重机仅仅两三分钟没有运转,转台与底盘之间轴承就被上了冻。
“我们目前已经没有解冻的手段了。”
一位头戴安全帽、鬓角斑白,皱纹在脸上堆砌的老者发出无奈的叹息。
整个江南省的电力供应系统已经陷入瘫痪,在室外又根本生不起火,所以现在几乎找不到适合解冻的材料!
“院长,我们难道真的就这样放弃了吗?时间刻不容缓,七米高的围墙根本不可能挡得住丧尸的袭击!”
“对啊,院长,照湖面的上冻的速度,我们明天清晨之前如果不能完成十五米的围墙和瞭望塔的建设,我们就要被那帮狗日的丧尸包饺子了。”
“如果不能完成工事,我们一定要立刻撤退,不然这20高的围墙就会成为我们的坟墓!”
一众工业科学研究院的教授正在激烈的讨论着。
“栀暮湖......”
老者默念着这片湖水的名字,他在江省大学执教了三十余年,从未像这样认真地品味这与他朝夕相处的湖水的名字。
冥冥之中,一切好像早已注定。
他远望着工地上忙碌的人们,多少年轻的身影,就算得知了已经有起重机损坏的消息,他们还是在不停往工地搬运着一袋袋的建材。
他们的手红的不像样子,或许早已没有了知觉。
那,唯一支撑他们做下去的就是信仰吧。
69書吧
他们坚信,度过这场暴雪,迎来的会是万里晴天。
人类不会被小小的病毒打败。
人类怎会被小小的病毒打败?
老者苍老的眼眸中涌现出温热的东西。
那是希望,是种子,是人类面对绝境,挑战绝境的决心!
“剩下八台起重机时刻保持运转,要把损耗给我控制在三台以内!”
“抽派一千人停止搬运建材,就地准备燃料,就算把整个江南大学的树木全部砍光,也要找到能够点燃的树种!”
“外面烧不着就给我去室内烧,如果实在没有合适的燃料,就把图书馆的藏书拿来烧!或者就直接去那里烧,一点都不能吝啬!”
“文明是人类的文明!如果没有了人类,那文明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这是我们所有人的最后一战。”
“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现在所有人立刻开始行动,”
“不为我们,”
“只为我们的后代!”
“请允许我,工业科学研究学院院长,李长河,现在代表江省大学幸存者聚集地所有人类幸存者,”
“正式对末日宣战!”
江省大学,行政中心大楼。
“张祜少将到!”
大厅的门轰然打开,门外站着一个浑身裹在黑色中的少年。
少年的背后背着一把古朴的长刀。
刀把高出头顶,刀尖触到小腿,刀身也是金属的黑色。
他一动不动,似乎要融于漆黑如墨的夜色。
“张祜少将,你可让我们好等啊。”周永康皱眉道。他盯着张祜背后的长刀,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古怪。
张祜并不搭言,而是环视了一番四周。
他注意到了被押在一旁的李谕,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副“你也有今天”的表情。
李谕感觉到了张祜的目光,可他却始终低着头,一语不发。
“......”周永康的愠怒似乎可以化作实质。
从第一次见面起,除了最开始的嘲讽,张祜就没再跟自己说过一句话!
是他不配吗?
这就是赤裸裸的蔑视!
一个靠什么狗屁勋章上位的狗屁学生,有什么资格看不起别人?!
末世虽至,但他周永康至少还是城市守卫队驻江南省大队长!
张祜是什么东西?
“呼......”周永康缓缓吐出一口气,不过幸好,这个讨厌的小子总算是活不过今晚了。
“张祜,你可知罪?”
周永康拿出了对李谕一样的话术。
“呵呵,”张祜毫无征兆地笑了,不过这次,他的笑容正对着周永康。
“我知你大爷。”
字正腔圆。
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
周永康父子都傻了,这两个人是商量好的吧?
一个骂爹,一个骂儿子,分工明确啊!
“你个小崽子......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说:我、知、你、大、爷、的、罪,”
“够不够清楚?”
张祜挑起眉毛,一字一顿地重复道。
这父子俩不知道是傻了还是聋了,还有找骂的?
这种要求他这辈子都没见过......
“张祜!你小子有种!”
“好好好,我看看你今晚能不能走出这个门!”
“进来!”周永康拍手道。
暗号一响,无数守卫队员从侧厅涌出,大门被轰然踢开,一队又一队的卫员又从门外涌进!
城市守卫队的人马霎时间便将整座大厅堵得水泄不通!
“张祜,知道你厉害,你就算牛上天,能跟四百多人同时打吗?”
“今天,你走不掉了,这里就是你的坟墓!”
“哼!”张祜从背后利落地拔出长刀,“好一个城市守、卫、队!好一个大队长!”
“今天不把你们这帮乌合之众全部杀光,我也不可能走!”
张祜早就准备好了翻脸,他自己只身前来便是为此!
“要不然......怎么对得起我的汪兄弟?”张祜握着长刀的手都微微有些颤抖!
“看来,你已经知道了。”周永康冷哼道。
“你为了栽赃陷害我和李谕,把汪博明父子硬生生丢进丧尸堆里感染丧尸病毒,然后在可控制范围内利用丧尸感染了一栋宿舍楼的无辜学生,污染了一仓库的干净食材!”
张祜已经想不到任何词汇来形容周氏父子的阴险,丑恶!
他想起了老实本分的老汪,和虽然有些小虚荣,但心地良善的汪博明。
他知道老汪心里对汪博明寄予的厚望,再加上汪博明的确拥有出色的领导能力,他都已经想好了,以后龙江中学的这帮兄弟就由汪博明来带领了......
没想到,这才仅仅只隔了一个下午,
等到的却是天人永隔!
“你们大可不必这么费尽心机。”张祜从鼻腔中呼出一缕热气,他缓缓将刀交到反手。
“因为不管怎样,”
“我都会让你们,”
“死得比夕明明更惨!”
“是你杀了明明?”周文昂惊呼道。
“这头蠢猪!”李谕在一旁暗骂道。
到现在才反应过来吗?
“别急,”
“现在也会杀了你。”
张祜默默将双腿改为一前一后的站姿。
居合斩!
他对面前的周氏父子有一击必杀的把握。
“给我动手!”周永康一摆手,枪械碰撞的声音震得人耳朵嗡鸣,无数黑洞洞的枪口直直地对准张祜。
双方的大战一触即发!
就在这时,大门口却突然传来通讯兵的高调!
“军方,季将军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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