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叙揉搓着被抽出来的红肿愣子,别过脸不去看沈确。
谁知沈确压根也没看他,自顾起身穿衣梳洗。
徒留他一人跪在床榻,疼的呲牙咧嘴。
“师父,要跪到何时?”
自己给自己找个台阶,全然不是方才云雨里驰骋畅快的模样。
沈确已然着装妥当,虽浑身酸软无力,面上倒是清爽的看不出异常。
他看了一眼床榻,踱步走近,搭手触摸到一片滚烫。
“是画册还是书册?”
冰凉的手指搭在愣子上,说不出的触感,祁叙嘶了一声,老实答道:
“画册,东宫旧物,以后再也不看了,全部烧掉!师父~”
“起来吧,下山去看看公主适应的如何了。”
方才是不愿自己跪着,可这会身后贴着沈确,滚烫的愣子又被沈确冰凉的大手覆盖,他又不想动弹了。
他才不担心祁语呢,大师兄谦逊有礼,不似沈确阴晴不定经常找茬揍他。
“臣伺候陛下更衣?”
见祁叙半晌不动,沈确顺手啪了一巴掌,补了句。
“不用!朕自己来,自己来。”
迄今为止,除了公主之外,姜淮安也只属意两人,一个是孔愈,一个是远从亳州徒步而来的穷书生宋志。
宋志与公主祁语一般大,今年不过十四岁。
“哥哥~语儿已选好了院落,今日便住下了。”
祁语很是喜欢这里,师父怀珠韫玉,人品端方;大师兄孔愈她幼时便见过;二师兄宋志虽出身贫寒亦是清风朗月的性子。
师父最早收的璋师兄,学问虽差了些却是个热心肠。
她一直都羡慕皇帝哥哥有这样一群实心实意为他的师兄,真情难得。
祁叙拍了拍祁语的肩膀,对一旁的莺莺说道:
“书院四周都有暗卫把守,出了任何状况吹哨即可,照顾好语儿。”
“是,莺莺明白。”
庄少隽便是在这时挤了进来,站在祁叙身后,对祁语小声嘟囔道:
“叫五师叔。”
祁语反应了一会儿,似乎觉得庄少隽说的有理,双手抱前恭敬回道:
“傅语见过五师叔,五师叔您身后还疼吗?”
庄少隽:!!!!
“小师弟,她她她——”
庄少隽羞的满脸通红,始终都躲在祁叙身后不出来,连生气都收敛着,好不憋屈。
祁叙撇了撇嘴,示意他去内院。
“这你得同大师兄告状,如今只有大师兄能管她。”
除了庄少隽,周围几人都笑了,笑声在书院上空回荡。
书院代代传承,生生不息。
自祁叙第一回踏进书院至今,不过一载,像是走过了一个轮回。
一桩桩一件件,刻在脑海里。
此时望着热闹非凡的云开书院,祁叙小小年纪便生出了在山上书院终老的想法。
陪着沈确看日出日落,等着其他师兄们累了进来歇歇脚。
可惜皇兄们死的死,发配的发配,他便是想要将这江山还给父皇,也还不回了。
不对,父皇还有个皇子,九皇子,今年尚不足十二岁。
因生母身份卑微早夭,过继给了当时并无子嗣的纯妃,没过一年纯妃也生了怪病死了。
宫里传言九皇子克母,父皇便将他养在城外的行宫。
那日父皇下葬在皇陵见了一面,祁叙只问了问课业,便匆匆离去。
今日翻涌上来,倒是想去行宫看看。
尤其是三皇兄六皇兄接连被他处死,关于亲情的羁绊,又多了几分。
“师父,待会儿回宫绕路去一趟行宫吧,朕想去看看九弟。”
“九皇子如今也快要十二岁了吧?”
起初在书院见到祁叙,沈确便差了祁叙的这几个皇兄皇弟。
先帝子嗣并不多,每个皇子又各有特点,唯独这个九皇子祁卓最可怜。
八九岁便去了行宫,早早尝尽本该不属于皇子的苦楚,却生性乐观,勤奋用功。
“是啊,再过两年便能封府了。朕想着如今宫中人少,不如接九弟回宫,一来补偿这些年父皇对他的亏欠,二来省的他遇到挑唆之人,将来误入歧途。”
自萧王晟王死后,祁叙避而不谈这些。
今日主动提起,也算是放下心结,只是沈确担心祁叙再被亲情所伤。
两人没有一同成长的情分,九皇子又被先帝那般对待,怎会不怨恨。
“若是九皇子愿意入宫,自然是好事,可若是不愿,陛下切莫强求。”
沈确心中隐隐不安,又被自己强行压了下去。
他已猜到了祁叙的心思,登基不够几月便已厌倦了朝堂争斗。
当年他一手将祁叙推到这高位,又是祁叙真正想要的吗?
沈确与庄少隽在行宫外候着,祁叙一人前往行宫。
不过半个时辰便被九皇子簇拥着送出来。
沈确远远瞥了一眼,身材颀长俊秀,温润谦恭,模样比祁叙更像先帝。
祁叙说九皇子愿意同他回宫,定于下月初一为父皇扫墓后接他入宫。
烛火摇曳的柳元殿。
沈确端坐雕花檀木圈椅,白笙站在对面,揪着手指头。
不时望向一旁装死看书头也不抬的祁叙,或是望向空空如也的房梁,半个字都背不出。
“爹爹走前如何同你说的?你竟一首未背?”
怒意明显又尽量放低音量,此时是在大殿并非内里的寝殿,宫人能听到动静。
白笙喏喏答道:
“笙儿错了,不该整日待在太祖祖宫里。”
沈确猜到祁叙压根没空管白笙,也没指望这几日会乖乖听话全都背下。
可一首未背,胆子也太大了!
他幼时哪有这个胆子和爹爹先生讨价还价,背不下只管乖乖伏好挨打,如今还搬出了太后,越发不像话!
“师父,给。”
祁叙恰到好处的递上早就准备好的那柄小竹尺,拍了拍白笙瘦小的肩膀,叹了口气:
“父皇去歇下了,待会儿哭的声音大点,明日太祖祖便又派人来接你了。”
说完打着呵欠飘去了寝殿,柳条威力有限,再者沈确也没用力,这会儿摸起来不怎么疼了。
祁叙趴伏在床榻,晃悠着脚丫,竖起耳朵停外面的动静。
如愿听到哇的一声稚嫩啼哭,自己也跟着一颤。
一盏茶过后,殿外没了动静,白笙或是被宫人抱去哄睡了?
随即便听到了孩童欢跑的动静,挂着泪痕的小脸凑到祁叙跟前,委屈说道:
“父皇,笙儿太疼了,爹爹已经准了今日您可代笙儿领责罚。笙儿要去睡了,父皇您可别哭,爹爹说他不喜欢男子汉哭哭啼啼的。”
不是,这什么意思!
白笙说完就溜了,一点也不像挨过打的样子。
“啊,呜-----疼疼疼,沈确你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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