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我知道错了,您点到为止好不好,大半夜的别吵着轻舟师兄休息。”
沈确神情淡然回道:
“他还没歇下,就在隔壁听动静,你要是再磨蹭,为师便喊他来围观。”
“别,别,师父,我真的知道错了。”
祁叙边说边往桌案挪去,突然他就想念大师兄了。
大师兄揍人向来不说废话,也不让他尴尬,拎起规矩就开揍,揍完了事。
为数不多几次被沈确打的经验告诉他,沈确的揍一点都不好挨,不光身上疼,心还累。
斗智斗勇,还得和自己脆弱的心脏抗衡。
“规矩还需我重复?”
不需要!但是也做不到啊!
两人睡一张床且穿着里衣,凭什么挨揍需要赤身相见,赤的还是他一人!
全然忘了他们才见第二面,便已坦诚相见赤身挨过沈确的柳条。
一定是被沈确骄纵太过,竟连褪衣都做不到了。
“师父别这般罚我,您翻倍好不好,或者留一件里衣。”
祁叙伏好又扭过头来,眉头皱成一团讨饶道。
炉火噼里啪啦作响,便是房内唯一的声音来源。
除此之外便是死一般的沉寂,祁叙的话无人接应便掉到地上摔个稀碎。
他缓缓扭过脸,为自己留下最后一分自尊,伏在桌案双手逐渐往身后探去。
快要摸到腰袢之时,沈确将他的两只手固定在腰后叠放,又拿过一旁的镇纸放在他掌心。
“握紧镇纸,松开便不作数。”
终是没让他自己动手,留了一小方自尊给他。
沈确暖和的手指稍一触碰肌肤,便将多余的牵绊全数抖落堆在脚踝。
手指无助的抓着冰凉的镇纸,身后登时起了一大片鸡皮疙瘩。
规矩实打实的接触肌肤,竟是从未有过的心颤,没等他多做感受,便兜风砸下。
一道等宽的肿痕登时浮现,紧接着便是第二记。
翻滚的热浪夹杂着寒凉的空气,连喘息空间都变得稀薄,却不愿再毫无尊严的呼痛。
“这些日子便是太娇惯,才纵得你这般没规矩,别说淮安,少隽敢这般同为师顶嘴?”
沈确倒是难得的边打边教训,他在生气,却并非太过生气。
祁叙心慌的感觉少了不少,趁机应道:
“是我错了,不该和师父顶嘴,不该怀疑师父,但您轻点啊啊啊~~”
叫喊出来果然好多了,方才为何赌气不哭不喊,那沈确如何手下留情。
“呜呜,师父我错了,放过我这回好不好。”
“呜,嗯,呃~~~”
沈确难哄的很,尤其是他态度不端招惹以后。
约莫哭的眼睛开始酸胀,沈确才停了手。
自始至终祁叙都未松开捏着镇纸的手,身后没有半点知觉,也从未这般疼过。
大师兄那日在大殿打的那几下,比起沈确简直是挠痒痒,这会儿祁叙连爬都爬不起来。
双腿酸软,使不上劲,身后好像被砸烂了,连着骨头都疼,牙齿也跟着打颤。
“不许找任何人上药,记住这个疼,若是日后再敢没规矩,便换成刑杖!”
“知道了,师父,我记下了。”
避免在沈确面前抽抽搭搭,祁叙擦干眼泪清了清嗓子才朗声回道。
“你不是有话问你大师兄,还不快去!”
沈确将规矩放回原位,提醒道。
对哦,他为啥挨打,还不是因为信件。
可这会儿他连起身都哆嗦,又如何能挪去春园。
明日再问也不迟。
“我动弹不了,今夜宿在这里好不好?明日再去问大师兄。”
打了人想放下戒尺享清净,门都没有。
“不怕人笑话,我让轻舟送你回去。”沈确想也不想的立刻拒绝。
祁叙委屈劲没过去,好容易撑着起身连裤子都没提起来便双手挂在沈确身上,嘟嘟囔囔:
“求您了,就一夜,明日便回去睡。好不好,好不好嘛!!”
沈确并未留情狠打了祁叙,不论是他哪个师兄,面上不敢埋怨,心里定疙里疙瘩不是滋味。
他并未哄一句,祁叙反倒贴上来求着留下,未与他生分半分。
这性子,沈确喜欢的紧,却不好轻易表露出来,省的祁叙顺杆怕,得寸进尺将来难管。
“还不去打水洗洗,臊不臊得慌。”
这是答应了?
祁叙猛地松开沈确,呲牙弯身提起,不知疼的挪去打水。
仿佛打的不是他,疼的也不是他。
听话皮实,又不记仇,皇上是如何忍心这些年不闻不问,放任祁叙变成这般。
等祁叙在一旁趴着睡踏实,沈确终是没忍心,偷偷起身为他擦了些药膏,他下手有数,若故意让他疼明日连走路都难。
“沈确,,沈确,,嗯,,你最好看,,疼死了,,”
祁叙睡梦中说着连不成句几个词,沈确倒觉得有趣,祁叙平日便是这般时常没头没尾,又莫名感到亲切。
皇后娘娘保护过度,却鲜少关注祁叙真正心中所想,自幼在东宫面对纷杂的争斗,还能有这份童真,实属难得。
第二日,祁叙睁眼天已大亮,绝非卯时,吓得他出了一身汗。
摸索着找沈确却不见他的影子,动静却引来门外的轻舟。
“轻舟师兄,师父呢?”
“师父今日有事下山,让您醒了回凛园养伤。”
养伤??
尤其是轻舟师兄说这话的语气,总感觉怪怪的,师父到底怎么跟轻舟师兄说的?
他在这书院当真是半分脸面也没有了。
“知道了,那我先回去了。”
昨夜没回,想必长海该着急了,他得先回去用早膳,再去春园找大师兄。
至于沈确为何下山,反正他也猜不透便懒得去猜。
总不至于进宫去了吧。
走去春园的路上,祁叙才察觉比起昨夜好像这伤也能忍受了,莫不是沈确留了手劲?
就知道他舍不得,嘴上还那么凶巴巴。
日后定将沈确嘴巴亲烂才行!
“大师兄,我有事找您。”
祁叙进了园子便高声喊道,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来了。
理理正在井里打水,见祁叙来了让着他进了里屋。
姜淮安坐在榻边上烤火看书,像是没看见祁叙进来一般。
祁叙走到大师兄面前,蹲下身子抬头开门见山:
“大师兄,永城候府的信件是不是被您拦下了啊,我想看看。”
“是,但并未说什么要紧事,便没拿给你。”
姜淮安不动声色回了句,又转身继续看书,不似平时那般热情。
祁叙也觉得奇怪,大师兄这是怎么了?
“没事便好,可我想看看信件,别有什么遗漏。”
他问的小心翼翼,生怕哪句话伤着大师兄,他觉得大师兄不给他看并非这个原因,却又不好强逼。
姜淮安将手中的书反扣在榻上,盯着祁叙的眼睛回道:
“傅侯爷并未单独书信与你,是在傅琢给我的信中提了一句一切无恙,让你放心。”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祁叙点点头,正欲扶着床榻起身,可转念一想,不对啊,琢哥为啥单独给大师兄书信?
即便写了,为何他不能看?
“既是琢哥的信,给我看看又有何妨,大师兄小气。”
祁叙歪着脑袋多问了一句,只见姜淮安蹭的起身,他本就虚蹲着,被大师兄衣袂卷着带倒在地。
“你何时对他人隐私这般感兴趣,若是无事,便请回吧。”
啊,琢哥的信件也成了隐私?难不成写了他不能看的内容?
还有大师兄为何突然发这么大火,不看就不看嘛!
“哼,不给看不看便是,我走了!”
祁叙狼狈的爬起来,头也不回的出了春园,气死了气死了,连大师兄也瞒着他。
从未这般凶过他。
姜淮安望着祁叙一瘸一拐走出去的背影,手指紧抓着衣角,叹了口气。
傅琢啊傅琢,你糊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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