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确没说行也没说不行。
祁叙便自作主张,挨着门边转身跪下。
寝殿氤氲着水汽,恍如仙境,不多会儿便传来沈确撩拨浴桶水的声音。
这些日子的思念累积过甚,祁叙控制不了自己幻想。
水珠沿着沈确的肌肤流淌,在日头的照射下闪烁着细碎柔和的光芒,发丝在清水里飘逸舒展,犹如柳枝轻轻摇曳。
看似劲瘦斯文,实则肌肉饱满有力,散发着诱人的气息。
“呜!!”
该死,别再想了。
祁叙收拢双腿,脑门汗津津的,双拳紧握,他怎么会在沈确罚他跪的时候想这些乱七八糟的!
对,反省,待沈确沐浴完他得给出一套合理的下山说辞。
总不能说他冒险去了趟驿站,只为了跟遂宁接上头。
那不得被沈确打死!
“棉布拿来。”
“啊?哦。”
祁叙猫着腰去一旁的架子上取来棉布,搭在浴桶边,愣是一眼都不敢再看。
“愣在这里作何?反省好了?”
“不是,还没。”
涨涨的感觉消散不去,重新跪回原位,膝盖适应的过程差点疼出眼泪。
身后窸窸窣窣的动静结束,意味着沈确也该提审他了。
“起来,给。”
沈确将另一块干净的白色棉布递给祁叙,散在身后的长发还滴着水珠,祁叙一晃神等他明白过来赶紧弯腰接过。
“行得端坐得正,直起身子走路。”
一声轻斥,说的祁叙无脸面对,他倒是想直起身子走路,不是怕尴尬嘛!
既然沈确明知故骂,他有什么可怕的。
直就直!
“不狡辩几句?”
祁叙摇摇头,想到沈确看不见又补了句:
“大师兄已经罚过,一错不二罚,师父别再问了吧。”
手法轻盈,指腹用力,沈确舒服的靠在椅背,浑身放松。
他走之前,还担心祁叙和他们几个适应不来,惹出祸端。
如此看来,倒像是征服了姜淮安,他预想的是,姜淮安顾忌祁叙身份,不会对祁叙动手才是。
“哦?那你说说淮安如何罚的?为师听听是否公正。”
祁叙:???
还带这么羞辱人的?
头发擦的半干,祁叙依旧依偎在沈确身后,胡乱捏着肩颈。
“自然是按照书院的规矩,罚五十。”
“用的可是你的规矩?”沈确补充问道。
“是大师兄的折扇扇柄————”
好羞人啊,如今想想还不如用自己的规矩呢。
沈确拍了拍祁叙的手,示意他换一边肩膀捏,慵懒叹道:
“是你自己求来的吧?”
祁叙看似放荡不羁,对万事万物都不在意,沈确却知道他其实心思敏感,但凡给过他恩惠的人,他都会想尽办法消除芥蒂加倍补偿。
是乃至诚至信之人。
却也滑头的很。
“嗯,大师兄为人刚正不阿,不该背负这些枷锁。”
“宫里情况如何?”
沈确靠在椅背像是睡着了,突兀的开口,惊的祁叙一激灵。
“平安无事。”
“晚膳后去书堂候着,若是过关,明日跟着他们一起来书堂听课。”
这便是沈确之前所说的考核吗?
祁叙既紧张又期待,他终于能和大家一起,听沈确讲学,却得先过了眼前的考核再说。
“是,师父,那关旎先去了。”
祁叙满眼不舍,怎么就这么放他离开了呢。
快走到门边,祁叙又欠欠的想,倒不如被沈确揍一顿,还能借机扑他怀里蹭蹭。
就这么走了?
不行,得翻翻旧账给沈确找点不痛快。
祁叙轻咳一声,正欲重新迈回来,便听沈确飘来一句:
“想翻旧账,就把你的规矩捧来,为师一笔一笔跟你算。”
天呐,沈确怎么连他想什么都知道!
如今细想起来,之前的每一次腹诽,沈确都能及时敲打,难不成是跟着什么高人修炼的技艺?还是能读取人心?
这本事他也想学!
“不翻了不翻了,我去看书,师父您休息。”
祁叙愣是被吓出一后背的冷汗,沈确着实可怕,比他预想的还要可怕。
关上寝殿的门,祁叙一屁股坐在台阶上喘息,方才还精神奕奕的小兄弟这会儿明显萎靡不振和他一样悄无声息的蛰伏着。
他好像将情况弄的越来越糟,拜沈确为师,亲手灭了自己对沈确的念想,如今沈确又将他死死拿捏。
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躺在床榻正欲午睡的沈确,听到门外的动静会心一笑,翻过身盖上锦被,只觉惬意舒适。
书院因为沈确的归来,重新热闹起来。
三师兄原本不在山上,收到消息也着急忙慌赶了回来。
祁叙院里清清静静,除了树上的柿子作伴,便是他自言自语。
晚膳又是在暖园蹭的,一大碗热乎乎的面条进肚,祁叙打了个饱嗝,顺便去书房将那只毛笔揣进怀里。
庄少隽问师父有没有罚他,祁叙为了这毛笔拿的心安理得,谎称被沈确狠揍一番。
尽管方才他吃饭的时候稳稳坐着,看不出丝毫挨过揍的模样。
庄少隽倒也懒得同他计较,还热心的帮他圈出一些师父有可能会出的题目。
俨然一副师兄长者的模样。
祁叙还没去过书堂,自打来书院,不是正在挨打就是去挨打的路上。
即将入冬,天也越来越短,祁叙晃晃悠悠来到书堂的时候,天完全黑透了。
不知是否沈确吩咐,书堂烛火通明,一片暖色。
矮桌,团凳,沈确书案上的黝黑戒尺,这场景似乎在梦里出现过。
他生在寻常人家,白日听先生讲学,夜晚家人围坐在一起夜话家常。
坐在最后一排的矮桌,祁叙抛开杂念专心致志研磨,等着沈确到来。
左等右等,祁叙都快要睡了一觉了,只盼到匆忙赶来的轻舟。
“冬园出事了,师父让你先回凛园待着,哪都不许去。”
冬园?四师兄?
这么说起来,四师兄闭关好几日,他们都不曾见过。
祁叙起身拍了拍僵硬的大腿,跟在轻舟身后离开书堂。
虽说四师兄那日落了他的面子,打得他满地乱爬,内心里却不希望四师兄出事,这便是同门师兄的情谊?
他着急想知道冬园的情况,又不好明目张胆的把沈确的交代当个屁放了。
有了,扒墙角。
这个他熟,也在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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