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边沉在连乔面前改了门的密码，还在每个房间都安了监控。
自然而然，那好不容易得来的U盘亦被锁回了仅仅一墙之隔的漆黑桌柜里。
对此，连乔也不吵不闹，接下来的日子倒是过得相安无事。
很快，便到了连乔第二次孕检的日子。
这次，医生说已经可以听见胎心了。
小火车一般咕咚咕咚的心跳布满诊室，放在耳边，充满了神奇的色彩。
那四方机器屏幕后坐着的男人听得认真，双眸一眨不眨地凝着那里。
激动、紧张还有喜悦……
均是边沉眼底的表情。
连乔从侧面看着他，一点点将边沉这些个情绪捕捉了完全。
心却从未像此刻般坚硬，从踏进医院，她便反复告诫自己不要再去想这个注定不会出生的孩子。
所幸，她也做到了，至少在表面上，她能够表现得对那生动勾人的心跳声状似置若罔闻。
过了许久，边沉回头朝她看去。
两人一前一后，目光交汇，空气中弥漫着沉默，连乔甚至能够清晰地感知到男人眼底情绪的逐渐浓厚。
那里面透着欢喜，透着真诚，还连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情感。
纵然如此，连乔心底却涌入一股厌恶与无力。
这种感觉，就像是一根针，找准了方向扎进身体里最脆弱的地方，带着她沉闷地坠落。
她下意识收紧了侧面的手。
指尖慢慢陷进肌肤，身体的疼痛总归能叫她好受些。
这是连乔近几天发现的疏解方式。
她大抵知道自己这样是不健康的，是生病了，可她别无他法。
隐约感知到手心血液渗出，连乔再用力几分进去，逼迫自己神情无恙，淡淡看着边沉在对自己说着些什么。
她正正看着男人的唇瓣在自己面前上下张合起来，同样也终于可以将自己置于充耳不闻或者说麻木的状态了。
这种状态，不能称之为正常，却叫她舒适。
这样，时间也能更好地过去。
这次王桉与连乔是在卫生间碰的面。
“我要的.......”连乔将将开口三个字。
王桉立时便听懂，手急忙往口袋去摸索，匆忙之下动作些许僵直，但很也快将兜里的打火机掏出来摊开在手心，“这里。”
“谢谢。”连乔垂眸接过，想到等在外面的边沉还是无法安心。
于是将打火机藏好后，她便低声对着王桉道：“我不能留在这儿太久，先走了。”
可连乔转身欲要离开时，王桉却想也不想，一把抓住了连乔的胳膊，“真的要这样吗？我们再想想，这样太危险了…要不还是——”
“王桉，谢谢你关心我。”连乔打断她，脸上渐渐扯出抹平静的微笑想要王桉宽心。
可她不知，那笑却毫无安慰可言。
“可我们别无选择了.......”她说。
话音落地，气氛开始变得空荡荡。
连乔这话说的对。
王桉又怎会不明白他们已然没有退路的道理呢，只是和时间赛跑而已.......
内心实在挣扎，但她也渐渐认命般撤了力，最终将手收回，不再劝阻。
“连乔，谢谢你....”，王桉看向连乔，过得片刻又启唇，“也同样...对不起。”
……
又是一夜平静地过去。
次日午后，边沉接到了来自许家那边的电话。
不出半个小时，他便匆匆与彼时在沙发上看书的连乔交代起自己要回北伊一趟。
将要踏出房门了，男人却又回头，猛然叫了连乔一声。
连乔顿住脊背，指尖握住的书角轻微晃了下，她回头看他，淡淡道：“怎么了？”
只见边沉冲她弯唇一笑，“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买回来给你。”
连乔闻言微怔，抿了抿唇，答他，“红豆酥…我想吃兰城一高对面徐奶奶卖的红豆酥，小时候经常吃。”
男人似乎并未想过她会回答自己这个问题，欣喜是有的，边沉笑了笑，“好，等我回来。”
“嗯。”连乔点头。
……
时间不知过去多久。
仅剩连乔一人的空荡荡房间中，茶几上的手机一亮。
是王桉发来的消息。
连乔放下手中的书，拿起来看了一眼便暗灭放回，走去了书房。
与先前一样，顺着椅子将书柜最高处的钥匙拿下，将那个柜子打开，拿出边沉放在里面的手机。
按照此前门的密码输入进去，和她想的一样，边沉并未发觉她动过这部手机，密码并未更改。
解开锁按开通讯录后便把那手机放置在书桌上，连乔返身去一旁摆着的绿植盆栽里找被她埋在里面的打火机。
就此，一切完备……
……
而另一边。
手术室门口。
李洵站在边沉身旁，话说到一半却又停了下来，“这次是由许院长亲自主刀，老爷子恐怕是……”
“想说什么？命不久矣？”闻言，边沉看他谨慎的样子一眼，轻笑了声。
而后不疾不徐，男人移步坐到了一旁座椅上，低眼摸出烟盒，往嘴里咬了一根烟，“其实在我面前没什么好避讳的，毕竟…”
毕竟向来身体稳健的老爷子是怎么住到这病房里去的，李洵再清楚不过了。
他看了眼自家老板一眼，抿了抿唇，又收回目光，只盯着那红色的“手术中”三个字看。
要说爷孙之间的感情，唐笙年对边沉没有，边沉对老爷子也没有，这二者倒是公平。
这烟长久不碰，边沉这天竟恍然发觉自己当真是可以离了它的。
才点燃吸了一口男人便恹恹放下，只丢下那根烟在指尖盈盈弥散。
此下思绪空荡，边沉脑海里突兀地想起了红豆酥。
她从前的确是爱吃学校门口那家红豆酥的。
边沉手中有不少连乔的照片。
其中高中时期的连乔的照片里，她手里常常会出现的，不是饭团便是那一包红豆酥。
他那时看着照片也有想过，真的有那么好吃吗，都吃不腻的。
69書吧
但他还没有特意去兰城一高门口证实过。
经这一想，他似乎还清晰记着那红豆酥的包装是何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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