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牵一发而动全身。
大抵病痛也符合这个规律吧。
两个月之前的那场高烧…距离现在,似乎已经被拉地很远了。
叫人轻易放下了戒备。
可当某天回过头去看一看,却恍然发现它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什么都没变。
依旧近在咫尺。
原形毕露……
在几缕看似稳定美好的阳光里。
连乔再次陷入了无休止的梦魇与折磨。
这场高烧的复发。
起因于一张照片,一部手机亮起的屏幕。
那里面不是别人,是林熠和自己的合照,是她在记忆里试图模糊的那张脸。
69書吧
在房屋被人遗弃的角落,亮起的屏幕仅仅算作最微弱的光,却让连乔看清了什么。
虽然过程很慢很慢,一点点地,在梦里……
而受到这场突如其来的病痛影响的,又似乎不止连乔一个。
除去洗漱,吃饭的时间,边沉几乎是整日地守在连乔身边。
白天,给她擦擦汗,念念新闻,说说今日岛上的天气,有什么说什么。
几个黑夜里,不顾她身上的滚烫,他把她搂在怀里,抱得紧紧的。
力道很大,就仿佛下一秒放手是意味着失去。
头几天他总在牢牢得看着她,耳边听着她在梦魇中呢喃出别的男人的名字。
每一声出来,心都是痛的,这是种类似自虐的行为,边沉仿佛乐此不疲。
他偶尔也不这样,只是躺在她身边照顾,如果看见被子滑落就帮她往上扯一扯。
也有些时候,他以枕着自己胳膊的姿态躺在那里,凝望着天花板,思考着。
想法总在打架,时有矛盾。
他想,等这次高烧过去,如果她的病有了好转。
他要她看清眼前的人到底是谁,要惩罚她念自己的名字,一直念一直念直到满意为止,最后警告她不要再出错了。
可是同时呢,又存在另一种想法,希望连乔醒来后,是会张开胳膊笑着对自己说辛苦了又照顾了我这么多天。
最好永远,永远看不清他是谁……
只可惜,这两者之间,是前者胜了一半。
三天过后,他清清楚楚看到她眼底的泪,看到她对自己的厌恶与撕扯。
看着她虚弱的身子,在自己的触摸下,毫无防备地战栗了一下。
只一下而已,也只需要这一下,他便是知道,那两个月的美好不会再继续了。
装作没看见的样子,边沉坐在床侧,扯了扯嘴角,摸了摸连乔的头,温声道:“乔乔,这段时间你只是生病了,没关系,很快就会好了。”
这句话,是安慰她还是安慰自己,他辨不清楚。
连乔看着他,半晌没说话。
后来,两人默契地都没再提过那荒唐的两个月,相安无事地回到了原地。
所幸那部角落的手机没被边沉发现,连乔把它藏了起来。
那上面有林熠和自己的合照,所以这部手机绝不是简简单单落在这儿了那样无意。
她唯一能够想得到的人,是许津,只有他会这么做。
至于这样做的原因,似乎很容易猜到,无非是为了和她取得联系。
或许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或是进展,连乔试着打开那部手机,发现密码是自己的生日。
解锁之后,她翻动着软件,是那个游戏程序伪装的通信软件,这再一次证实了她的猜想。
即刻之下,连乔打了过去,确是许津的声音,她松了口气。
“…有什么事要我帮忙的吗?”她问道。
那边的声音似乎要比往日更加郑重严肃,“连乔,这件事我很抱歉,我想,在得到你的帮助之前,我…必须诚实得告诉你这个消息。”
“什么……事?”连乔听着他的声音,眼睫微动,心下一跳,也变得紧张。
“是林熠……几天前查明,他…”这话难以开口,许津顿了几秒,反复组织起语言,才继续道:“他去世了。”
去世——
“不可能,不可能的。”连乔瞬间红了眼,身子软了下来,单凭背后的墙壁支撑,只剩下下意识的反驳,“我明明有看到…看到他被送回去的视频。”
“我明明……”
话音落下,是持久的沉默,良久良久,电话的两端都默契地保持死般的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再次启唇,明明没怎么掉眼泪,出声时嗓音却有种撕扯的发哑,“什么…什么时候?”
“鉴定是在四个月前。”许津回道,“连乔,真的很抱歉,是我疏忽了……”
后面许津说了多少,连乔放下了手机,听不太真切了,她凝望着着窗口的美景笑了,泪是跟着笑一起来的。
脊梁弓一样地弯在那里,本就因为生病虚弱的面孔看上去更加不堪一击。
看着自己胳膊上的伤疤,连乔觉得它们又开始同自己说话了。
张张合合,好像从未愈合,好多声音啊,耳边万分嘈杂。
都在说些什么呢。
这次她听得清楚,声声入耳。
它们对着她说,“为什么,为什么那个时候你没死成呢?”
“连乔,现在活着,还有什么意义,还有…多少意义?”
“连乔,那么多人,都因为你死了,那么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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