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是这个夜晚。
连乔从李秘书手中拿到了林熠被送回去的视频。
沙发上，她拿着平板。
一言不发，反复看了一遍又一遍，描绘着画面内的那张脸。
她将大把的泪含在眼里，又不肯落下。
李秘站得不近，又将一部手机自桌面恭敬地轻轻推了过去，公事公办的态度，“太太，先生说他今晚不回来。”
“这通电话…就当做是您和林熠最后的告别。”
“您好好整理思绪，今晚一过，都过去了。”
连乔接过，垂眸，那亮起的屏幕之上，是烂熟于心的号码。
她依旧没有抬头，淡淡启唇，“可以请你们先出去吗？谢谢。”
“当然。”李秘书公式化的微笑牵起。
他很快就带着身后守了连乔好几天的保镖们走了出去，关上门在外静静候着。
许是特意交代过，佣人们也不在，大厅现下只剩连乔一人。
她拿起手机放在耳边，这才把模糊了视线的泪水擦掉，努力扯起好看的笑容，动了动唇，“阿熠。”
同一瞬间，那边也在唤她。
“乔乔。”
林熠声音不变，清润浅浅，柔柔地流淌。
“可以先听我说吗，乔乔。”
“好。”
她依言静静听着。
“还记得吗，那个我讲的关于初恋的故事，还记得你当时还捂着耳朵瞪我，说不想听白月光的故事。”
“其实一直也没好意思告诉你，那个女孩……就是你。”
“那时候我很胖，总会坐得最远，带着副高度近视的黑框眼镜在台下听你唱歌，是很俗套的一见钟情。”
“但是说实话，你让我不敢去伸手，不自卑是假的。”
“于是我做出改变，到了终于有勇气站在你面前那天，时间就是这样不凑巧，你身边已经有人了。”
“所以又将近过了几个月，一次聚会从学姐那里听说你分手的消息后，我知道本不该庆幸的，可到底藏不住那点儿欣喜。”
“乔乔，在得知你答应和我试试的时候，我想老天爷终于也眷顾了我一回。”
“其实一直也羞于出口，没能谢谢你，谢谢你那时也愿意走向我。”
“你也知道的，我这个性子…总爱瞎想，更不是一个所谓乐观的人，但这三年我很开心，更不后悔。”
“我们…” 电话那边突得沉寂，持续了几秒后，才听见，“我们以后还是不要再联系了，之后我也会换掉这个号码。”
“这是最后的电话了，乔乔…真的对不起，这一次换我先说再见了，记得好好照顾自己。”
泪无声落了满面，连乔弯了脊梁，单用一只发抖的手捂住嘴掩泣。
片刻的沉默之下，针般的刺痛梗在了喉咙伸出，开口也是艰难，最后也只是回上轻飘飘的一字，“好。”
又隔了几秒，她渐渐听着那边把电话挂了，自己静静坐了许久。
其实，世界上有很多工具用于记录，帮助保存起过去的故事。
更能够让人拼凑，甚至发现过去不曾注意的风景。
那段初恋故事真正的结尾是：
她无意在男友手机里翻到了他曾经模样的照片，就此记下。
后来也不知是在哪个午后，她在杂物间发现了大学社团表演时的录像带。
那一次，她一眼就发现他了，暂停着看，倒回去看，弯了几次眉眼，偷偷乐了好一会儿。
她只是同样没有来得及说出口，没有偷偷在他耳边说上一句：其实我早就知道了。
……
此后的夜像一潭深水，黑色笼罩一切，唤不醒点滴温暖。
……
翌日一早，下了场雨。
雨滴不大不小，自空中细细绵绵地掉落。
落地窗上，流水单在外的一面留下一道道流淌的痕迹。
冷气似乎还是透了进来，好似是任由肌肤内外都沾上了凉意。
床上，连乔动了动，缓缓睁开眼睛。
她醒来后的第一感觉，头是痛的。
昨夜睡得并不安然，确切来说，睡眠时间还不足两个小时。
但也清楚自己难再入眠，所以连乔并没有躺下再睡的打算，洗漱完毕便下了楼。
整个大厅是开放式的。
一眼望去，能清清楚楚看见李秘书正拿着平板在厨房里讲话，貌似在汇报工作。
他们两人的方向是背对着连乔这边的，也只是能隐隐约约望见男人宽阔的背部。
边沉穿了件黑衬衫，衣袖轻轻挽起，正煎着什么，平底锅正发出细小的滋滋油声。
“太太。”李秘书率先注意到不远处的连乔，他朝她点头，嘴边的汇报也就由此戛然而止了。
连乔点头应声。
闻声，边沉回头，嗓音是带着磁性的好听，“醒了？早安。”
“早安。”连乔走过去，扯出抹笑，回话。
边沉同李秘说了声继续，恢复的汇报声中，男人递了杯热牛奶给连乔，“早餐马上做好，先喝杯牛奶。”
连乔接过那杯牛奶，喝了几口。
李秘书很有眼色，等到该说的都说完，也不做停留，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
很简单的早餐，三明治、沙拉还有几笼张妈提前包好只需要蒸熟的烧麦，卖相和摆盘倒是不错。
两人和往常一样，一起用餐。
安安静静得，期间手机闪过一条消息，连乔打眼看去，是条推送，不甚在意便滑了出去。
这时才注意到已经过了边沉平日里要去上班的时间点，不免问起，“…你今天不去公司吗？”
“今天就不去了，中午秦潮他们要来，也给你请好了假。”四目相对，男人凌厉的眉眼掺进几分柔和，仔细为她整理起耳后冒出来的碎发。
“这几天你睡得不好，今天就当休息，下午教你打枪，放松放松。”
他的手很好看，却是粗粝，触感不经意划过她的肌肤，难以忽略。
连乔一如前日所言，这次很乖，连后缩也压了下来。
她顿了顿，后道：“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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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沉浅浅笑了笑，缓缓收回了手，为她夹了个烧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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