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还是一样过着,唯一变得不同的是,连乔被允许出门和通话了。
可她好像再不愿踏出去了,哪怕是室外的花园。
渐渐地,时间都恍惚起来了。
那天没什么不同,连乔穿了身白色毛衣裙。
她坐在窗边白绒绒的软榻上,寻了一本书看。
一眼望去。
任何人都融不进去的模样。
静好般柔和。
这家中的佣人都规规矩矩的,说话也是。
“太太,这封信,先生吩咐今天给您。”
信息时代,信封的特殊无法言喻。
书被一下合上,连乔麻木许久的心突然有了悸动,她只是有种莫名的感觉。
抚过信封表面熟悉清隽的字体。
她急忙起身,身上搭着的毯子掉落在地,搭上女佣的手,下意识握得很紧。
“这是什么时候寄来的?有其他人来过这儿吗?他还留有什么吗?”
连乔语速很快,很是激动,张妈明显惊到愣住了。
自打太太住进来,她发现太太只爱看书。
就连面对先生,太太温柔顺从,话也不多。
太太不爱出门,平日里也都是轻声细语,方才的语气神色,是她没见过的生动鲜活,不免愣怔。
回过神来,张妈解释道:“大概是一个星期之前寄来的,一直是先生拿着,今早他临走前吩咐,说是这个时候可以拿来给您看看,其余的,我也不是很清楚.....”
一个星期之前了……
清眸黯淡几分。
又抬起朝不远墙角处那显眼的监控瞧去。
“我知道了。”须臾整理好自己,她又恢复了柔和,掺了几分疏离。
连乔开口:“张妈,我可以一个人待会儿吗。”
“当然。”
“谢谢。”
张妈离开前望着连乔的身影叹了口气,太太什么都好,但是一直都这么客气,也不知是好是坏。
69書吧
张妈走后。
连乔跑去了卫生间。
直到将门落了锁,才去拆那信封纸。
更不知为何,她控制不住似得,就连手都是抖的。
信纸与外边白色信封完全不同,微微泛黄,看上去像是历经了另一个年代的样子。
【乔乔,见字如面。
还记得你先前总说,我浑身带着书卷气,比起律袍或许更适合教书育人,兜兜转转,你的话竟然应验了。
这里是个小山村,要是你在,一定和我刚来时一样惊讶,这里像是比外面晚了一个时代,没有电,全靠口口相传和一双腿脚。手机很快没了用处,庆幸的是,恰好带了信封,而信纸,是隔壁王婆婆翻了半天才从家中木头柜子的夹缝里找来的。
还记得有一阵子,你总说着羡慕书信年代,嚷嚷着要我随便写些什么给你。不怕你笑话,那天因为害羞,我口是心非了。其实那天夜里,我想了很多话准备写给你。
直到今天才开始提笔,确是晚了。
这是为你写下的第一封信,以后可能再没机会了。
连乔,惟愿安康,顺颂时祺。】
指腹间摸着落款上“林熠”的名字。
连乔积了水的眼眶,太满以至于装不下去了。
一滴一滴,颗颗带着重量,打在纸张之上,发出清脆的响动。
他是怎样下定决心离开的,如何挨家挨户寻找信纸,又是怀着何种心绪写下这封信的。
连乔无从得知。
应当是不好受。
渐渐的,连乔滑落在门板上,肩膀止不住得颤起来,咸苦的泪珠挂满在脸上,流落打湿了衣衫。
良久。
敲门声和扭动门把的声音突然传来。
她胡乱擦了擦,起身的时候,眼前猛得黑了一下。
开了锁后。
果不其然,是边沉。
他高大宽阔的身影很顺利便成功将她笼罩,极具压迫。
以往这个时间点,他不会在的。
她想,他一定掐准了点或是看了监控。
信都是定时给的。
他的每一步,分明都是计划好的。
男人冰冷的指尖摩挲着她眼底那颗黑痣,连乔很乖,顺从着抬眼看他。
哭过后的面孔,她没去特意掩饰。
边沉的嗓音本就低沉,面无表情,此刻更是辨不出什么情绪,“乔乔,现在,我们可以去兰城了吗?趁着春节,我想,早点把婚礼日期定下来。”
“好。”她说。
兰城,是连乔久别的故乡。
是啊,当初的约定。
他不碰林熠。
她也该做到,听话乖巧。
连乔清楚。
这封信,是用来给她定心的,告诉她,莫要再去不切实际,就连她看信的时间,也该是由他来掌握,她又能做些什么。
兰城是个小城市,但却人声鼎沸车水马龙,好不热闹。
于是车内。
便变得分外沉寂。
只是一层玻璃,与车外的行人隔得并不远,有熟悉的建筑,纷繁的笑颜……
今天的车是由边沉亲自开的,他好似很了解这里,没有用导航。
连乔望了会儿道路,发现不对,道:“边沉,这不是我家的方向。”
看得出来,他今日心情很好,趁着红灯停车时,他扭过去亲昵地揉了揉她的发顶,“不是记不起来吗,我们先去个特别的地方。”
“你是兰城人?”连乔疑问道。
边沉低笑,“不是,经常来而已。”
得到回答,连乔沉下心来,没再去问。
一段不长不近的路程后,车子在一个小巷口停了下来。
边沉握紧着连乔的手,走了进去。
这个小巷是连乔课外班放学抄近路必经的地方。
长大后,连乔也走过几次这里,每每经过,她都会想起曾经那个瘦高的男孩。
连乔望着眼前小巷,愣怔几秒,而后抬眸,不可置信地张口:“你……?”
“还记得吗,那时候一开始,你总喜欢叫我小弟弟。”边沉笑着,指了指小巷右侧的石阶。
她当然记得。
那一年她刚上高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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