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李江他们是零点钟声响过以后才出天堂鸟夜总会,王彩霞的酒醒了一半,是被李江连拖带扛才弄回阁楼的。
王彩霞说:“还要喝。想跳舞。”
她把客厅的音响扭开,小小的客厅一下子弥漫着绿岛小夜曲。她把灯也关了,整个大厅就剩下音响顶上闪动的蓝色光芒。
她抱着他,看着他的眼睛,李江也看着她。她的眼睛红里含着某种东西,他很复杂。
“晚上我说错话了吗?”
她有点明知故问。
“没事,他们只是我同村子的邻居。”
他的笑有点苦涩。
“知道我为什么要这样吗?”
李江摇摇头。
“因为你。”
李江没说话。
“我也不知为什么,你这些天来我这里少了,就担心。担心你会离开我。我承认自己和你在一起不可能,但就是想。没有你的夜,我孤单。虽然表面看上去我很风光。”
她说,晚上要员工一起去夜总会,就是去喝酒的,她想买醉。想不到你会出现,那一刻看见你就控制不住了。
她搭在他肩上的那只手,往上搂着他的脖子。她把脸刚好安放在他的肩上,斜过头用嘴巴咬了咬他的耳朵。
李江被她这么一弄,下意识地搂紧她的腰。他们已经停止了舞步,只是随着节拍轻轻地摇。
她说,我很妩媚,甚至有点妖。这个不是我自己说的,所有来店里吃饭的客人都这么说。他们其中的一些人,也有几个有权有钱,我读得出来他们的眼神,但我就是不卖。我心里只有你。
她说这话时,更紧的搂着她,让他的脸紧贴着她的脖子,让她的微微卷起的发抚拨着他的脸,她那双峰贴得更紧了。
“认识你以后,我很开心,真的很开心。认识你后的这些时光,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
她说,我知道,我们有着年纪上的差距,文化上的落差。我知道你和我好的一部分原因,但我不在乎,我喜欢给我愿意给。
王彩霞已经把自己整个儿的挂在他的脖子上。
他喜欢这种感觉。
她还挂在他的脖子上,他扳着她臀的那只手。。。
“那么凶。。”
她在他的耳边悠悠。
“这几次都这样往死里整,怎么?发泄啊。”她软绵绵地从他的身子上滑了下来。她在半空中早已经缥缈了一回。
轻音乐舒婉地响着,她躺在沙发边上不想动,他就那样直挺挺地躺在她的旁边,双手和双脚之间呈大字型状态。这些天的迷茫,终于让他有了出口,说不清楚他和霞姐的这种关系,但他享受这种出口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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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刻,他不想说话。
王彩霞捋了捋他的头发:“趁假期你有时间,要不我们去我的老家东海吧,去看海,去冲浪,去撒野。我已经许多年没回去了。”
王彩霞的眼里由红散发着一丝光亮。
李江这段时间是郁闷的,期末考试成绩虽然没出来,但自我感觉上不是很理想,说不定需要几门功课补考。好不容易钓上来的金贵美人鱼,莫名其妙地脱了钩,平倩儿到现在都没一点消息。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李小月恰恰又撞上王彩霞,所谓和同学一起做生意一事已经穿帮,自尊心上难受。
这些,他又没办法对任何一个人说,唯一能够抓着的是眼前的这个女人。他需要一种发泄,他需要一种心理上和生理上的双重满足。
其实,一个人郁闷时候,并不在乎要向什么人发泄,而在乎的只是发泄本身。
但有一点让李江隐隐地担心,他和她之间本来就是各取所需的有价交换,而从晚上一系列动作上来看,她把这种有偿的服务慢慢发展到另外一种想要无偿服务的性质。而往往这种无偿,是他李江给予不了的。
他想要离开,但目前的处境,他又能去哪里。李家村吗?或许王彩霞说的去看大海,不失是一种去处。
2)
王彩霞在安排好白云酒家以后,买了2张从杭城到东海市的火车票。
东海市,在长江冲积平原地带,少山临海。它是苏省地级市,位于苏东南部,长江三角洲北翼。因涨沙冲积成洲,东海成陆至今已有5000多年的历史。就东海建城至今也已有一千多年历史。
东台古镇,王彩霞的老家。据她爷爷说,古镇的历史比东海市还要早几百年。因为大运河穿镇而过,古时曾经是盐埠的繁华之地。如今,由于铁路与公路等交通兴起,水运的古镇早已经没落而破败不堪。
李江拖着行李检票出东海站时,随接被一帮拉客的车主围着,他们俩的打扮分明是最优质的客人。
“大发车,又快又安全。两位去哪里?”一位中年男子拦着他们,用半生不熟的苏式普通话问。
王彩霞摘了墨镜,用家乡话说:“去东台啦,包车,要多少钱?”
“家乡人啊,不虚价,给40。”
“你抢喽,我们乘公车也就2元钱。”
“那是老黄历了,小妹出去许些年了吧。东台要几十公里的路呢,存心的再给你少10元,不能再少喽。”中年男子又套近乎又怕少了这单生意。一边说着一边去拿李江手里的行李。
的确,王彩霞已经有5年没有回来过了,上次回来是奶奶走了出殡才回来。奶奶是最疼她的人,记得自己第一次出门要看外面的世界时,离开的那晚奶奶流了许多眼泪。她排行老三,上面有2个哥哥,底下还有个妹妹。妹妹王彩燕听说也去了广州,在一家服装厂里打工。
大发小面包车出城区在乡间小道上奔驰了半个小时,到了一个高高的牌楼前停了下来。这时夕阳正好落在楼尖,古老的小镇越发显得沧桑。
王彩霞的父母都70多的老人,突然看见孩子带着一个长得英俊小伙子回来,惊讶之余脸上满是喜悦。母亲直拉着她的手,问好伐啦好伐啦。父亲站在旁边看着他们笑。
大哥二哥结了婚以后分了家,其实也住在老屋没几幢远,听到大妹回来了,都赶了过来,一家人好不热闹。
晚上住楼上,一人一间,是那种带着小走廊的独立单间。母亲已经将凉席用井水擦了好几遍。月光西挂,淡淡地照进玻璃窗,几只蚊子在喔喔地飞着。
李江睡不着,点了支烟出来走廊上。两老人住在楼下,楼上的三间平时一直空着。王彩霞也没睡着,听见走廊里有响动,只穿了件睡衣也出了来。
“蚊子多,睡不着吗?”
她的身子依着走廊的栏杆靠了靠他的肩。
“嗯,小镇真安静。和我的老家一样。”
其实落夜还不到11点。
他的双手便抱着她的腰,把她整个儿的拉了过来。王彩霞顺从地侧过身,紧紧的贴了上去。李江扔了半截烟,手就不老实起来,一掏才知道她是真空着,里面没有也没穿。
“去房间里。”
王彩霞说,怕一时控制不住发出来的声响,老人睡眠浅耳尖能听见。
这一夜,是蚊子咬她,李江也咬她。第二天老妈喊着吃早饭时,他们俩还紧紧地抱着。
早饭是咸菜,南瓜粥加烧饼。正吃着,大哥来了,先是对李江客套的问安,然后就黏黏糊糊地说和大妹说事情。
“没事,大哥。有事你就直接说,李江他不是外人。”
“大妹,你也知道大哥没本事,赚不到钱,家里俩孩子要上学,你嫂子人单薄平时也做不了啥活。”大哥说着就低下头:“咱们这原来是盐埠,留下几个码头,水运发达。哥想。。。”
“嗯,你想做点什么?”
“想买一艘驳船,在运河里运载沙石啥的。正好我一朋友在搞这方面的运输,我跟过几年,觉得好来钱。就是买船的费用高,需要一次性支付的。”
王彩霞听出来了,大哥想买艘船,钱不够,需要她帮助。
“一艘船要多少钱?”
“6千8。”
“那你手里现在有多少钱?”
“我,我没结余呢。”大哥又低下头。
这时,一旁的老妈说话了:“大妹子,你如果有,就帮帮你大哥呗,他们家不容易。”
王彩霞没说话,拍了拍手去了楼上。下来时,手里拿着一叠十元币钱,递给大哥。
“呐,这是7千,买了船好好干。”
“嗯嗯,大哥给你写张条子呗。”大哥拿着手里的钱有点小激动,小万元户可是在当地非常有钱的人。
“不用。大哥心里记得就好了。等赚了钱手头宽裕了,再还给我。”王彩霞说,实际上在她拿钱给他时,她就想好了这钱是给他的,不用还,但不这样说他会没压力。
大哥高兴,老母亲也高兴。这年头,没有钱许多事做不了。李江看着眼前这一幕,也有点感慨,如果非得说信仰,他是崇拜钱的。如果非要把人的价值做个定位,他以为有钱才有价值。他是典型的金钱价值论主义者。
以此类推,他对王彩霞也是依恋的,因为她有钱。
大哥走后,王彩霞就领着李江出来走走这个千年的古镇。古镇是一座有着1000多年文字记载的历史古镇,古名余庆,因城廓设臵形似龙,又名龙地。古镇始于唐末、兴于北宋,盛于明清,煮海为盐而逐步发展形成,是古通州东南沿海第一个盐埠,是我国蓝印花布的发祥地。
东台古镇是以盐业生产和交易为主的沿海小镇的典型代表,古镇依然保存着原始的方式,窄窄的街道承载着千年厚重的人文积淀,悠闲的人民演绎着苏东传统的农耕文明。尘封的古镇成为历史的“活化石”。
古镇至今依然保存着明清格局的街巷形态,镇内城河相拥,街巷纵横,粉墙黛瓦,宅院参差,老店铺林立,古迹众多,人文底蕴深厚,有“东海第一镇”之称。
王彩霞是拉着李江手走在古镇里的,高跟鞋敲着“啪啪”地响,坐着门口纳凉的老人们无不“啧啧”地称奇,有眼尖的认出来她:“那不是王家那丫头吗,听说她在外面赚大钱了。”
“你看她的穿着,白真丝的,时尚呢。”
她管不了那些人的口语,她一向活在我行我素里。
吃中饭时,二哥也来了。起因是大哥拿了钱就奔码头了,从他朋友处直接买了条船。小镇就那么大,不到一个小时整个小镇都知道王家丫头是带着大钱回来的。
二哥是小镇酱油厂里的工人,由于酱油的销量可以,他家的日子还算过得去。但看见大哥买了条船,心里就不平衡了。
“大妹,你也得帮帮你二哥,二嫂想在老街的转角开个小卖部。”
二哥没有低头,是扬着头说话的。
“二嫂开小卖部就开呗,找我干嘛?”
“借钱。大哥都买了一艘大船了,你不能厚此薄彼。”
老太太这次坐着没说话。王彩霞看了看她,转过头来对二哥说:“你想借多少?”
“5千。”
“开个小卖部,房子的租金加进货最多不要2千。这样我给你一半,1千,另外一半你自己出。不然我一分也没有。”
二哥迟疑了一下,点头。不一会就拿着钱笑嘻嘻地走了。
午睡刚醒,大伯来了,说大侄女出息了,借钱。
三点不到,三姨也从十里外的村子里赶了过来,说大丫头出息了,她也借钱。
就一天工夫都不到,王彩霞受不了了,拉着李江,拉着行李贼一样的逃出东台古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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