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顾瑶喜滋滋地趴在诺诺的床边，看着自家女儿天使似的睡颜的时候，电话突然炸雷似的响了起来。
这三更半夜的，电话铃声响得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顾瑶心里一惊，隐约觉得很是不安。
她快步走到电话旁边，定了定神，拿起听筒：“你好，我是顾瑶。”
“媳妇，是我。”沈晟远的声音很疲惫，沙哑得很厉害，“我姐姐在咱们家里？她睡了吗？”
“刚才小停停醒了一阵，这刚刚又睡下。”顾瑶敏锐地察觉到了沈晟远语气里的犹豫和哀伤，她捂住胸口，轻声问，“二丫……怎么样了？”
电话那边的沈晟远沉默了，过了好一会，才有些艰难地开了口。
“二丫……找到了，在隔壁县的一个小山村……”
顾瑶不由自主地抓紧了手里的电话听筒：“怎么样？那家人好说话吗？能把二丫带回来吗？”
沈晟远依旧沉默了一会，困难地开了口：“是在他们村旁边的一条河里找到的……已经……要让姐姐来认领尸体……”
后面的话顾瑶没有听清楚，她的耳朵里面嗡嗡的，电话听筒也从手里滑落了下去。
该怎么办？
顾瑶的脑袋里乱糟糟的。
该怎么向沈秀芹开口呢？按照沈秀芹的性格，她一定会把所有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沈秀芹本来就有一些产后抑郁的症状，再加上这件事情……
但是同时顾瑶也清楚地知道，作为一个母亲，沈秀芹有第一时间知道的权力。
69書吧
必须现在就把这个噩耗告诉沈秀芹。
顾瑶的眼泪不知不觉地流了满脸。
老天爷啊，为什么要这么对待她这个善良老实的大姑姐呢。沈秀芹的丈夫给她带来的只有贫穷、家暴、痛苦，现在又间接害死了他们两个的女儿……大概这就是老人们常说的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偏找苦命人吧。
来不及多想，顾瑶擦干眼泪，走进卧室，轻轻地推了推沈秀芹的肩膀：“秀芹姐，秀芹姐，醒一醒。”
沈秀芹睡眠很浅，她一下子就惊醒了，睁大了眼睛看着顾瑶。
“怎么了？”沈秀芹翻身坐起来，声音急切又带着企盼，“是不是二丫找到了？”
看着沈秀芹热烈的眼睛，顾瑶真想现在就转身而逃。她真的不忍心把噩耗告诉沈秀芹。看到沈秀芹这副样子，更加不忍心了。
顾瑶闭了闭眼睛，思考着要什么开口。
“发生什么事了？”沈秀芹心思细腻，一下子就发现了不对。母亲的直觉告诉她，自己的女儿一定是出什么事了。
她一把抓住顾瑶的手，声音也颤抖起来：“二丫……二丫现在在哪里？她怎么样了？”
顾瑶再也控制不住地大哭起来：“秀芹姐……二丫……没有了，在河里找到的她……”
睡在旁边的停停被吵醒了，也跟着大哭了起来。
沈秀芹木木的，似乎是不相信顾瑶说的话：“怎么可能？真的是二丫吗？是不是……是不是认错了？怎么会……”
哭成一团的声音把睡在旁边卧室里的王桂香也惊醒了。诚诚和诺诺还有大丫也睡眼惺忪地爬了起来。
三更半夜的县城，只有顾瑶家亮着灯，大人小孩的哭泣声响成一片。
沈秀芹立马坐着沈晟远找来的车赶往了发现二丫的地方，顾瑶和王桂香留在家里照看孩子们。
诚诚和诺诺还要早起去上学。他们两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能觉察出来，他们的娘还有奶奶的心情都很差。
两个娃娃乖乖地起床换好衣服，吃完早饭就手拉着手去上学了。
诺诺自己哼哧哼哧地穿上羽绒服，套上套袖，抱着保温杯吧嗒吧嗒地跑过来，在顾瑶额头上啵唧亲了一口：“娘，拜拜。”
诚诚牵着妹妹的手，脖子上挂着钥匙，另一只手里抱着上体育课用的足球，朝顾瑶挥了挥手：“娘，我们走了。”
“嗯，路上慢点，水果带了吗？”顾瑶正忙着给小停停泡奶粉，转头叮嘱了两个孩子几句，“诚诚拉好妹妹，现在车多。”
“知道啦！”诚诚拉着诺诺蹦蹦跳跳地走了。
两个孩子走了有一阵了，大丫突然毫无预兆地开口了。
“他们去干什么了？”大丫问。
“你说诚诚和诺诺吗？”顾瑶转头看了大丫一眼。大丫坐在一张小凳子上，手里捏着一袋顾瑶刚才给她的小零食。
“他们去上学去啦。”顾瑶把奶瓶放回小茶几，猛然想到，大丫没有上过几天学，二丫更是一天学也没有上个，所以大丫才不知道这种兄弟姐妹牵着手出门上学代表着什么。
顾瑶心里涌起来一阵酸涩：“大丫想听收音机吗？茶几上有收音机。”
大丫把那个方盒子似的收音机抱在手里，摁了半天——她不会用。
顾瑶给大丫打开收音机，又教她怎么调，然后再把小停停哄睡了。
连轴转了一早上，顾瑶连口水都没喝，只觉得口干舌燥。
不知道之前沈秀芹是怎么忙过来的。
这时候电话再一次响了起来。
这几天电话响起来时，带来的的都是不好的消息。现在顾瑶听见电话铃声，总觉得有些心慌。
顾瑶拍拍胸口，拿起电话：“你好，我是顾瑶。”
“是我，沈晟远。”沈晟远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这边……姐姐已经过来了，现在我们在去殡仪馆。”
顾瑶觉得自己的眼泪又要掉下来了：“嗯，辛苦了……孙福文呢？”
沈晟远的声音咬牙切齿地压低了：“还没见人，那个垃圾！”
“秀芹姐……怎么样？”顾瑶还是觉得很担心。
“差点晕过去了……现在止住哭了，我总感觉她在盘算什么……不好说。”沈晟远叹了口气，“事出突然，走一步看一步吧。”
“嗯……但是跟孙福文那笔账，咱们不能就这么过去。”顾瑶也咬牙切齿地说。
“嗯。就算姐姐不管，我也得跟他算清楚。”沈晟远深吸了一口气，说。
“我托我店里的店员给秀芹姐找房子了。”顾瑶说，“这次必须让秀芹姐跟那个混账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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