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边说,边走到客厅的大沙发坐了下来,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蜷缩在一块。
“可我挡住了施暴者的侵略,但没有挡住同行者嫉妒。”
苏离很快就想明白了发生在这个女孩身上的故事。
就像当年,只有同为福利院出来的“朋友”才是真正会迫害你的人。
那些与你不相干的路人,一个个都忙于自己的生活哪里会顾得上一个不起眼的背景。
想到这里,苏离竟然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似乎是在嘲笑某些存在。
耸动的肩膀让苏离难以抑制自己的身体本能。
心中则想道。
果然,每个时代都有每个时代的悲哀,即使不同但又相似。
女孩看着突然发笑的苏离,歪着头多看了他一眼,仍然继续说道。
“我早知道人心险恶,但他们还是给我上了生动的一课。”
停顿了好久,女孩声音微不可闻。
“这一辈子真的好累啊!”
又过了好久,苏离听见沙发上的女孩没了动静,这才轻手轻脚的关了灯,自己也躺了下去。
房间一片黑暗。
客厅的大笨钟,在秒针与分针的推动下,终于指向了十点,发出清脆的一声低响。
这个突然出现的声音似乎是吵醒了女孩。
女孩回了回神,声音嘶哑,低沉。
“十点了,他们应该要死了。”
“死有余辜,那是他们的命。”
苏离这样回道。
“我早知道他们不会让我死在工厂,所以下午我在被他们带出门前,把一整瓶的毒药混进了今天晚上的汤里面。”
“你知道吗,因为我的厌食,所以他们让我做饭,说这样不会被偷吃,可我都要死了又怎么甘心给他们做饭呢。”
“哈哈哈,他们真有意思。”
女孩神经质一般的轻笑了两声,然后自顾自的继续说道。
“今天晚上我是真的想死的,只不过路上怕孤单,就想找点认识的人做个伴。”
“你说我是坏人吗?”
女孩轻声质问,似乎是在询问自己的本心。
黑暗中,苏离说道:“你以后这样算,你每杀一个人,就去救一个人,这样就抵消了,最后你还是好人。
明天我陪你回去看看,看看你需要救多少人。”
临了苏离又加了一句话。
“要他们没死,我替你杀了,反正以后我救的人多。”
69書吧
“我可是救过全世界的人,睡觉吧。”
房间内,随着时间推移,两人都陷入了各自的深度睡眠之中。
就在老天爷以为这男女相识的第一天会平淡无奇的过去时。
一道刺眼的粉红色丝线从女孩天灵盖冲了出来。
在不大的房间中打了个圈,然后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吸引了,一头射进了苏离的脑中。
等一切又恢复平静,苏离手中戒指凝聚成一道模糊身影,看了看两人,以及刚刚怪异发生的地方,缓缓摇了摇头。
“怪哉怪哉!”
在两人不知道的房间内,诡异的热闹了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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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苏离恢复意识,看见的是一个在废墟中,依靠在垃圾堆上睡觉的婴儿。
随着女婴睁开眼睛,发出声响,一个遍体鳞伤的年轻女人从远处走了过来。
女人面目温和,尽管她浑身是伤,但还是给怀中婴儿露出了自己最温柔的一面。
苏离这才发现,年轻母亲的身后是一个装满了的蛇皮袋,里面满满当当的都是易拉罐塑料瓶。
显然这是一个带着孩子的拾荒者,每日靠捡来的废品卖钱过活。
女人熟练的从腰间扯下衣布,把女婴捆绑在自己怀里,系了个自己都不好解开的死解,扎的紧紧的。
随后拖着与自己身高差不多的蛇皮袋向着“家”的方向走去。
纤细的手臂颤颤巍巍,年轻母亲滴下的汗水,洒在婴儿的脸庞。
婴儿以为这是母亲与自己的玩了,高兴的挥舞着手臂。
口中发出“咿呀咿呀”的声音。
破旧的平房里,四面漏风。
房间内一大半都被捡来的纸壳子与塑料瓶布满。
在苏离的注视下,女婴就在这个家中慢慢长大了。
六岁的女孩懂事很早。
而当年那个年轻的妈妈不过数年时间就已经成了白发苍颜的“老人”。
女孩的记忆有点模糊,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妈妈开始频频吐血。
从一开始的偶尔吐一口,到每天都会吐。
她只记着,八岁的时候,一直爱护自己的妈妈,突然变得严厉起来。
读书,写字,洗衣,做饭,烧水,甚至打架。
一股脑的都教给了她。
不管女孩如何哭闹,一向温柔的妈妈都不为所动,甚至开始因为做不好,开始打她骂她。
这是女孩认为自己最伤心的一年。
九岁,在妈妈的逼迫下,女孩独自一人开始“工作”。
但女孩终究年纪太小,抢不过那些成年的拾荒者,以及其他的“同行”。
甚至好几次捡回来的东西,都被人抢了去。
女孩哭的更伤心了,因为自己的妈妈明明就在一边看着,却始终不来帮她。
十岁,“狠毒”的妈妈走了。
把她卖给了一个以扒窃拐卖为主的团体。
从此以后,女孩再也没有见过妈妈,而这里的人也承认,是买回来的她。
女孩在这一天更伤心了。
女孩因为年纪小,所以学的很快。
再加上体型,与性别的原因,屡屡得手,而且从不让人怀疑。
随着年纪的增长,女孩的技术更加精湛,就连教导她扒窃的师傅,都对她赞不绝口。
但体型瘦弱但技艺高超的她,很快就遭受到伙伴的嫉妒。
而且增长的不只是她的技术,身体与外貌也在慢慢变化。
聪明的女孩察觉到了一切。
她开始按照妈妈说的那样,开始“折磨”自己。
一夜又一夜的饥饿,五脏六腑乃至于全身四肢都如同火烧一般。
异于常人的痛苦,改变了女孩的性格。
两年后,长时间的饥饿也让女孩的身体出现了问题。
最终,某天。
当太阳再次升起,女孩决定结束这个工厂的罪恶。
这一天女孩才知道,当年的伤心是如今她羡慕不来的生活。
随着面包车的离去,女孩垂下的脸庞笑了出来。
闪烁的路灯下,每呼吸一口,女孩意识就模糊一点,一直到灯光不再亮起。
她终于迎来了梦寐以求的死亡。
半空中的苏离看见,女孩不是饿死的,而是心死了。
他看了十六年,看见了一个既漫长又短暂的故事。
漫长的是故事,短暂的是人生。
半空中,苏离的目光看向街道口灯光暗淡的阶梯处。
可那里空无一人。
这一次路灯的另一边没有刚来到这个世界的苏离。
所以也就没有了后来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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