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月山寨的边缘，清晨的第一缕光尚未穿透云层，古月方源便已悄然回到客栈之中。
他的眉头紧锁，正为昨晚的处理贾金生的尸体以及后续可能引发的麻烦而深思。
门外，客栈小二的轻声呼唤打断了他的思绪。
“蛊师大人，外面有个叫古月冻土的大人找您”客栈小二在门外敲了敲门，小二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犹豫说道。
“不见。”古月方源闭目养神，只是微微将两字吐出来。
不多久，小二声音中带着一丝急促：“大人，那位古月冻土大人坚持说有要事，他让我问您有没有见到古月方正，他已一天一夜未归。”
“没有。”依旧是干净利落的两字。
但是此时古月方源的双眸缓缓张睁开，望向窗外那片被乌云笼罩的天空，并未见到今天的朝阳照射进来。
此刻天空中乌云密布，厚重的云层仿佛要压垮整个天际，黑云压城，给人一种沉闷而压抑的感觉。
“要下雨了。”他轻声自语，心里不知道在思量些什么。
而另一边古月冻土得到没有的回答，败兴而归。
他和方正的舅母二人，自从见方正出门之后，便一天一夜没回家了，心中不免有些焦急。
古月冻土也望向乌压压的黑云，喃喃自语：“古月方正，我’听话的儿子’啊，你可一定要平安归来。”
春雨如约而至，细密的雨丝轻拂过大地，带来一丝凉意。
方源独自一人站在山坡上，手中紧握着黄油纸伞，目光穿透雨幕，锁定在远处躲雨的商队身上。
他身穿最普通的麻衣，而在这麻衣之下是十五岁少年那略显苍白的皮肤，却难掩那份超越年龄的沉稳与深邃。
“真是天公好作美。”
微风伴随着细雨而来，只是掀起少年衣服微微一角，些许湿润。
这一场雨下得实在及时，冲刷掉了贾金生尸体的血腥气，同时也让商队忙着无暇顾及贾金生的去向。
只是，方源的内心深处竟然有些惴惴不安，他转头眺望山寨后山，雨中的青茅山更显葱郁。
青山苍翠，碧水长清。
雨水滴答在伞上的声音，混合着风声，发出悦耳的声响。
风携雨势，轻轻拂过山岗，他的耳朵从这雨沙沙声中，仿佛听到了来自大山深处的空灵回响。
......
方正的意识在梦与现实之间徘徊，只能看到一个少年静静站在一片黑暗中，不敢随意动弹。
他仿佛置身于一片无垠的黑暗之中，四周被一层淡淡的光晕所包围。
在这片寂静与黑暗中，他能够清晰地看见自已的面容——那是“古月方正”的脸，稚嫩而苍白，与记忆中哥哥古月方源的脸庞有着几分相似，却又多了一份软弱与无助。
正当他沉浸在这份奇异的自我审视中时，一阵模糊却持续不断的呼唤声穿透了黑暗，如同远处传来的钟声，悠远而急促。
“弟弟，弟弟，快醒醒……”这声音逐渐清晰，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
古月方源的脸出现在他眼前，只是并非十五岁的面庞。
这个孩童的脸不仅稚嫩，而且他的声音更加清脆。
七八岁的脸庞上却挂着不符合年龄的冷漠，但是在那双眼中，方正分明看到那许坚定的光芒。
让他确信，正是他记忆中那个，还未显露出早智，但是年幼却坚定的古月方源。
这就是方源，他从未改变。
方正忽然觉得越来越困，顺势躺在地上，一时不想站起来。
方源小小的身躯努力摇晃着方正，一遍遍呼唤着他，试图将他从沉睡中唤醒。
然而，方正却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仿佛所有的力量都在这一刻被抽空。
他挥挥手，喃喃地说：“别叫了，别叫了，让我再睡一会儿……”
“Pia!”
似乎是一道响亮亮的耳光扇在他脸上，让他疼痛异常，红辣辣的。
下一刻，一股突如其来的剧痛却将他从梦境中猛然拉回现实。
他猛地睁开眼，皱着眉头，又眯起眼睛抵抗住外面的强光。
待他完全睁开眼，望着被雨冲刷过的树冠，雨水顺着树叶滴落在他的脸上，带来一丝丝凉意。
他摸了摸额头上的水珠，又摸了摸脸颊，确认自已没有真的被打耳光，这才意识到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梦。
平躺在树底下的方正，往树干上蹭了蹭，半坐起身子。
他口中喃喃道：“原来是雨滴在头上了，真是大难不死。”
方正身处古月山寨后山山峰之上，轻轻仰头远望，竟然清晰的看见被大雨冲刷的寨子，以及慌忙收拾空地马车的商队。
“我的血止住了，幸好之前试验模仿蛊时去学堂家老那借过疗愈类蛊虫。只有六、七成的效果还算不错，伤势没有再继续恶化了。”
他再看了眼身上未被雨水完全打湿的衣服，脸上出现疑惑的神情：“奇怪，昏躺在树下怎么不是局部被雨打湿，而是全身都有打湿的痕迹。”
“而且我记得我快晕倒前，明明记得自已离山寨还很远？”
身上的伤口被雨侵过之后钻心的疼痛，让他停止了这些细小的思考。
“不过，能在那么严重的伤势和激烈的死战中活下来，真是万幸。”他轻轻叹了口气，开始闭目养神。
......
几个时辰前，古月方正伤痕累累的身躯晕死在前往古月山寨的路上，此时天空中的晨雨还不算大。
晨雨绵绵，细如牛毛的雨丝，轻轻落在他的脸颊，与他满身的污血、臭汗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幅惨烈而凄凉的画面。
这时雨水尚小还不足以完全打湿他的衣衫。
“哗哗哗。”
片刻之后，春雨却好似为了拔苗助长般，越下越大。
就在这绝望之际，一把黄色油纸伞突然出现在方正的头顶，替他遮蔽住大雨倾盆。
然而，来人默不作声，只是将伞的大半伸向方正那边，他自已则完全暴露在了雨中，任凭冰冷的雨水无情地拍打在他的身上。
默默站在雨中，即使全身瞬间湿透，这个人仍在雨中岿然不动，仿佛连雨水都无法动摇他的坚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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