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
宁婴和尤长洲走到路上,第一件事就是买一串冰糖葫芦,宁婴拿着冰糖葫芦吃了起来。
她咬了一口,立马吐了出来,“酸的”。
她看了一眼,那山楂还有些地方烂了,于是立马把它扔了。
尤长洲道:“这里食物匮乏,都是外面搬运过来的,价格也比外面多了至少十倍”。
宁婴走走看看,看到新鲜的玩意就多看两眼,这时一个算命婆子朝她招招手。
“姑娘,要买辟邪符吗?”。
宁婴道:“不必了”。
老婆子又道:“姑娘要算命吗?”。
宁婴道:“不用了”。
老婆子笑呵呵继续道:“那姑娘想要找如意郎君吗?”。
宁婴走过去看她,“想赚我钱,没门”。
老婆子道:“哎呦,我这灵验得很,那么大把年纪了也不想骗人折寿”。
宁婴看她活了挺久的,便问道:“你回答我个问题,要是答得上来,我便给你十两银子”。
老婆子道:“姑娘请将”。
宁婴问:“你可知当年有支迎亲队伍,红轿子里还坐着一位公主”。
老婆子点头,“知道,但里面坐的不是公主,是公主的婢女”。
宁婴恍然大悟,原来那草纸上的“替主从嫁,泪目两行”是这个由来。
宁婴把十两给了老婆子,“你给我讲关于她的故事,我便给你二十两”。
老婆子摇摇头,伸出五个手指,“五十两”。
宁婴心道,这老太婆心贼得很,也不知道讲的是否真实,张口就要五十两。
尤长洲掏出五十两,“婆婆请讲”。
老太婆收起银子后讲了起来。
那公主的婢女叫程英,原本是个弹琵琶的妓女,后来被公主要了卖身契,便入宫服侍公主,藏国败退,直到和亲一事出现,但公主不想嫁,家里人便想办法,后来瞧这婢女有点姿色还弹着一手好琵琶,便让她替公主嫁人。
程英已有喜欢的人,是在她当妓女的时候喜欢的一位公子,那公子以开船捞鱼为生,早出晚归只为早日赚钱赎她。
她整天在院子里弹琵琶,那公子最喜欢听她弹琵琶了。
“英儿,你可得等我回来”。
程英点点头,她知道他又要出海了,也许一天回归,也许一个月,她就这样等啊等啊。
她虽弹得一手好琵琶,可在客人面前她便故意弹得不好,这样即使挨一顿打,但也没人会让她服侍。
她的清白虽然早已没有了,在她十岁的时候,被母亲卖到了妓院,二十两就卖了,然后被一个老头看上了,便被糟蹋了。
那是程英整天以泪洗面,院子里的妈妈指着她骂道:“女子生来就不易,你若是整日怨天怨人的,往后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姐妹们也来安慰她,都劝她认命,劝她老实点。
程英有时候确实想过认命,直到看到了那憨厚的人,他被朋友推推搡搡来到这里,朋友们笑他不开窍,他傻傻的笑着。
有个朋友为他点了一个妓女,便是她,他们待在一个屋里,这是程英第一次和他见面。
他傻傻的笑着,“姑娘,你姓甚名谁”。
程英想起妈妈的话,要以客人为天,若她再不老实今晚就没饭吃了。
她低头答道:“程英”。
他道:“难怪长得英气,真好听”。
程英抬头问道:“你叫什么?”。
他挠挠头,“不知道,我从小就没名字,大家都叫我海子”。
这样,他们畅聊了一夜,后来他每次赚到钱就点她,他们便坐在屋子里分享彼此的事情,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相爱了。
后来那年要挑选一些女子给战场上的士兵一些安慰,院子里的好多姐妹都被挑选走了,为首的付了很多钱,妈妈高兴坏了。
她也被带走了。
她们被困在篓子里,运送出去,夜晚那些士兵们围着篝火坐在一起聊天,看着篓子里的姑娘们,不禁聊起了污言碎语。
“左边那个姑娘的身材真好,睡得肯定很爽”。
“你们看看,那个也不错,小脸蛋看着就很光滑”。
他们把她们当作物品一般,被挑来挑去,程英被一个士兵挑上了,她手里还拿着琵琶,那个士兵坐在凳子上,昂起头道:“快,弹给我听听”。
程英被迫弹起了琵琶,那士兵盯着她,一边喝酒一边听,喝醉了就走过来,他扑过来搂着她的腰正要亲过去,她拿起旁边的酒壶砸向他的脑袋,他生气的吼着她,“贱人,去死吧!!”。
他抽起剑正要朝她刺过去,她慌慌张张拿起琵琶跑了出去,即使死也要和琵琶死在一起,死物都像是生物,而生物不如死物。
这时公主走了过来,旁边的嬷嬷喊道:“大胆,见到公主还不跪下”。
程英跪了下来,公主瞧着她的琵琶问道:“刚才的歌声是你弹奏的?”。
程英害怕的流下了眼泪忙点头,“是”。
公主给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杀了吧”。
程英以为自已要被杀了,她低头不说话,反正现在还不如死了,直到一声惨叫,她回过头,原来是那个士兵死了。
公主对旁边的嬷嬷道:“把她的卖身契给我,从此她便是我的婢女了”。
程英在宫里不再过着担惊受怕的日子,她非常感恩公主,不曾想公主赎她,竟然是为了今天的和亲。
公主勾起嘴角,眼神里满是冷漠,“我早知藏国必然战败,然后我这傀儡公主便会派上用场,去求个和平,所以你,便是我的棋子,今日便是用你之时,想与不想并不重要”。
她转身时又回过头道:“程英,人这一生无时无刻不在为自已着想,我也是”。
她关上门离开了,程英蹲下身哭了起来。
宁婴道:“你怎么知道那么多”。
那老婆子道:“因为我跟她认识”。
后来迎亲队伍经过北极之时遭遇雪崩,全军覆没,她躺在地上奄奄一息,有个姑娘跑过来,程英虚弱道:“救....救救我”。
后来那姑娘把她带回去了,两人相处了一段时间,但她执念太深,想着回藏国找那位公子,回到雪山处又遇到了雪崩,她便死了。
那老婆子道:“她这一生没有一刻是真正的属于自已的,她说只有在海子那里,她能感受到这世道的温暖”。
宁婴听着这故事,她叹了一口气,“突然不是很恨那鬼姬了”。
尤长洲道:“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那老婆子掂着那一袋银子,满眼的高兴,望着尤长洲和宁婴离去的身影,她站起身收了摊。
“回家吃饭咯”。
那年程英问她,“你可知人死命挣扎活下来的意义是什么?”。
她道:“为了吃上肉,穿好看的衣服”。
程英笑了笑,没说话。
如今半身已入黄土,她依然觉得活着的意义是为了吃上饭,买好看的衣服,就像她老了也非常喜爱着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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