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农村人,出生那年遇到大旱,所以父亲给我取名张来雨。
我勤勤恳恳一辈子,小时候跟着种地,长大一点就接我爹的班,在供销社管农具,后来三十多岁的时候遇上下海潮,我就跟着到南方打工。
我干过搬运,做过工人,学过厨师,摆过地摊……直到五十岁时才存够钱在批发市场盘了个店面卖字画。
我这个人前半生过得太穷了,所以我赚了钱就去赌,我想赚更大的钱。
后来老婆被我赌跑了,留下个儿子相依为命,人们都说我是大老板,但只有我知道,我在城里连房子都是租的,好在我还有店面,有我的生意。
就这样碌碌无为的过了一辈子,好在后来经济起来了,除去赌之外还能存下来一点钱,于是我就搬到城区租了个房子,那里靠近地铁嘞。
房东人很好,见我没地方堆货,还低价给我留了个房间。
打扫房间那天下着雨,我一个人搬货,刚搬完货就发现天花板在漏水,这可不行,字画淋湿了就成废品了,于是我就把天花板挨个检查一遍,结果被我找到一个用石板堵住的天窗。
或许连房东都不知道,这栋公寓在修建之初本就计划有这么个天窗,只是被工人用石板堵上了。
天窗并不影响房屋使用,我也就没有多管,日子也就这么一天天继续下去。
后来进城的年轻人越来越多,我隔壁就新搬进来一对年轻夫妻,男的在一座小区当保安,女的就在饭馆里收银,平时和他们话不多,但总会收到他们家送来的一点小东西。
69書吧
可是他们只是打工的,我可是有店面,我是老板。
有天回家我又收到他们送的糖,男的说他老婆怀孕了,这算是喜事,给喜糖没有错。
回到家我就把糖丢了,因为我没有喜事,我的了癌症。
为什么要让我得癌症,我有钱,但命快没了。
就这样我为了治病把店关了,儿子不争气,说是不愿意和我一样当个小老板,见人就赔笑。
笑话,我可是老板。
哎,快没命的老板。
前期的治疗还不算痛苦,后来医生和我说癌细胞扩散了,让我尽快接受化疗,看着病床上那些人全身插着管子,连呼吸都牵扯着痛,我开始害怕了,躲在家里不敢出门。
后来一个人找到我,他给我说了个民间奇方。
用自已的血把一个物品浸泡四十九天,然后把它埋进墓地里,或者放到医院,然后只要按照他的方法在家里摆上白蜡烛,这样就能缓解疼痛,还能借死者的魂魄给自已续命。
为了活命我做了,刚开始是把东西埋在城郊的一处乱葬岗,那段时间我的病果然好了很多。
但好景不长,时间越久,我发现那些借来的灵魂越少,而我的身体也愈发严重起来。
这时候那个人又来了,他总是站在黑暗里,我从来没有看清过他的脸。
他跟我说,他有两个办法能加强借魂的效率,问我想要哪一个。
为什么只能选一个,我有钱,我可以把两个办法都买下来。
那个人笑了,笑的让人害怕,不过他没要我的钱还是把两个办法都交给了我。
最开始我用第一个办法,我在自已家的墙上凿开一个洞,将我喂养很久的铜像放在里面,然后又用那人教给我的方法,在堆货的房间涂上那些草木灰混血液的东西,那是一个唤灵咒,能把灵魂聚集到附近。
这样一来灵魂果然够了,那人说只是要留一点别人的残魂,不会有太大影响,所以我从来没有心理负担,他们能帮我续命,也算是积累阴德。
但是后来唤灵咒也不能满足我的身体,我感觉自已真的快死了。
不够!不够!
光是残魂还不够,我要真正的灵魂,我全都要!
我不能死,我的钱还没有花完。
我记得那是梅雨的季节,涂州每天都在下雨,阴冷的天气让我的骨头很痛。
房东死了,他的儿子成了新房东。
那个年轻人一来就要涨租,说是要安新的监控,原来的监控早就坏了,如果新监控安好,我的计划可能就会暴露,所以我等不了太久。
那本是个难得的晴天,隔壁家的女人在天台晾衣服,她挺着大肚子一件一件把衣服挂在栏杆上,哪像我,有钱请人做这些事。
可是我房子还是租的,因为儿子结婚要买房子,彩礼钱也花了很多。
那人和我说过,新生儿的灵魂最为纯洁,效果更好。
我看着女人的肚子,那不是她的孩子,那是我,是我的新生命。
晚上天下雨了,女人到天台收衣服,也在这时候我把她勒死在天台上,然后打算从那口天窗把她藏进屋里,可是天窗太小了,女人的肚子根本塞不进去。
这怎么行,我太疯狂了,我想到把孩子取出来不就好了,这样两个人都能塞进去,我怎么能这么疯狂!
于是我把女人切成两半,等我把这样一切做完之后,那个孩子早就被呛死在她肚子里,我不在乎,我要的只是他们的灵魂。
杀完女人后我又拿她的钥匙躲进她家,因为光是他母子俩死了太残忍,我要让他们一家团聚,嘿嘿嘿嘿嘿。
我可真是个好人。
我躲在他们床上,等到男人下班回家,当他撩开被子的一瞬间我就用刀把他刺倒,然后我怕他出声,就把他裹在被子里杀掉。
做完这一切之后我想把男人拖进对面堆货的房间,但麻烦的是我那不争气的儿子跟老婆吵架回了家里来睡,还打算去叫人来看我这边是怎么回事。
我当时害怕极了,我一下子清醒过来,我居然把他们都杀了,这要是被警察抓到我肯定要以命偿命,但是我不想死,我不能死!
在这时候有人打开门,是那个人,他依旧站在门口灯照不到的地方,他跟我说让我不要担心,他把所有事情都处理好了,我只需要把这件事当做一场梦。
等我醒来时就发现躺在自已床上,我的身体不痛了,癌症也消失了,警察那边也没能查到我,这一切真是太美好了。
可是好多人都打算搬走,我不能,我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去,我只能租房子。
于是我跟着搬到了二楼,那些货物也都低价处理掉了。
只是那房间里的唤灵咒还在,好在没人愿意再到五楼去,也就没人会发现我的秘密。
但是后来人们都说公寓闹鬼,我可不怕鬼,它来一个我吃一个,来的越多我活的越长。
直到有天我听到敲门声,去开门时却没看到人,后来的每天敲门声都会来,但从来没有发现有人来过我的门口,找警察不管用,找人做法也不管用。
去年冬天,我那不争气的儿子跟儿媳出车祸都死了,哎,死的也太浪费了。
后来我给他们料理后事,保险赔了我一大笔钱,我更不能死了。
儿子儿媳下葬那天一直下着雨,匆匆走完流程之后我就回了家,但在楼梯上我看到了那个女人,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我从楼梯上滚下来,把腿摔伤了。
我是在做梦吗?
我又病了,这次病的很重,查不到病因。
是她来找我复仇来了,她要让我偿命。
过了小年,有一段时间没有再听到敲门声,她应该是走了,但我又害怕她回来,于是拖着瘸腿去把那唤灵咒盖上,至于那尊铜像,有谁会注意到。
当我以为一切都结束了,三个月后公寓又死了人,也是在那时候敲门声又回来了。
其实我早就死了,在那天的楼梯上,但每到晚上房间里的白烛就会给我灌入残魂把我的灵魂锁在身体里,我不敢见阳光,只能在这公寓里苟活着,那我也只能一直在这里租房子。
我曾经问过那人,这种借魂的奇方叫什么,他说叫筹灵术。
名字不错,每个人借一点,就像在筹款。
我问他叫什么名字,他也只是笑。
他说如果把一个人的灵魂比作一棵树,那我们平时筹来的残魂只算得上是树上的一些枝桠,他把这个行为叫做折枝,而使用这个筹灵术的人就叫折枝众。
折枝众,听起来像个邪教,不过我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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