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到家,就看到张小草乐呵呵地蹲在大门边堆石头玩。
看着应该待在那半天了,张小草脸被晒得通红,汗珠黏在头发上。
看着她就想起小时候,小孩子的快乐总是很简单,一个水洼,两根草就能玩半天。
这个年代小孩玩的还延续到她小时候。
前几天还看见几个小孩在村里玩跳绳,绳子还是割的破轮胎里的车带,像是削苹果皮似的,把旧里带一段一段缝好,就成了稀罕物。
张小草抬头看见她回来了,立马兴奋跳了起来,围着她转。
“姐,你都买啥了?”
边说边往篮子里瞅。
张生坐在厨房门口编筐看见她回来了也伸着脖子看。
张晚宁晃了晃篮子,想着逗逗小孩,“种子啊,早上不是说了吗?”
张小草听了表情一瞬间像是霜打的茄子,随后又调整像是没事人一样。
哦了一声,闷闷不乐往院子里走。
张晚宁叫着张生给她备点柴火,一会儿做饭。
看着那个扭捏的依然在屋门口磨蹭的背影,她随口说道:“累死我了,张小草你把这个篮子拿屋里去吧。”
说着还假装手腕酸,转了转手腕。
张小草回来默默接过篮子,就要回屋,在看到篮子里东西的那一刻,眼睛忽然亮像是六十瓦大灯泡。
身体先反应过来,飞快朝张晚宁跑过去。
张晚宁躲闪不及被撞个趔趄,那双小手紧紧捆着她,小脑袋就在她怀里蹭来蹭去,真叫是搬起石头砸自已的脚。
张生抱着柴火,看着姐俩呵呵笑了起来。
张晚宁一只手抵住张小草又凑过来的脑袋,“打住,你几天没洗头了。”
张小草看着她一脸嫌弃的样子,没有知难而退反而越挫越勇,脸上笑开花,“两天了,攒着给姐炒菜吃。”
张晚宁被她说的话惊得一阵语塞,随后嘴角挂起一个看着阴险的笑,“张小草,鞋底吃不吃。”
说着就要脱鞋的架势,张小草闪得极快,一下子就窜到屋子里,还把门插上了。
又脱鞋上炕,坐在窗台边,露个小脑袋观察她在干啥。
张晚宁把鞋穿上,看着窗边露出来的半截脑袋,笑了笑,转身去了厨房。
刚来的时候张小草在她印象里还是个不爱说话,性格有些内向的小姑娘。
她家庭原因比同龄人更早熟,小小年纪干活都比她利索,还过分的懂事。
但这些天的相处,她发现原来她变了很多,起码爱和她开玩笑了。
张晚宁进厨房,从上衣里掏出一把钥匙,其实是两把钥匙,一把是她房间的箱子的,一把是厨房柜子的。
她兑换的那些东西,粮食都放在厨房柜子里,剩下的都被她锁进了房间箱子。
就是怕有人来偷东西,这个年代村里的墙和大门都是防君子不防小人,虽然民风好,但架不住有那投机取巧的人。
况且她那些东西要是让别人看见了,她一个姑娘很难解释怎么有那么多好东西。
一切还是谨慎为好。
从柜子里舀了一碗米掺了点小米。
菜就是她去供销社买的韭菜种子的时候顺便买了点人家剩下不好的菜,很便宜。
她做了个韭菜炒鸡蛋,鸡蛋是六只鸡下的,她攒起来一部分,剩下的就有时候改善伙食吃。
就算她这么节省,在这年代这么个吃法也算是有点家底的家庭了。
又照着上次张小草的做法,她蒸了一锅米饭。
等一切都弄好了,张小草还在屋里摆弄铅笔,她拿起来看着笔上面印的小花,怎么都看不腻。
以前也只是看过金宝用铅笔,现在她也有了,以后就不用羡慕他了。
听到张晚宁喊她吃饭,才不舍得把铅笔放到一个布袋子里,又把布袋子塞到被子里。
三个人吃完午饭都回去睡午觉了。
“喂、喂、喂喂…”
从村东头传来一阵喇叭刺啦刺啦的声音,震人耳膜。
“各家各户注意了,到开会的时间了,不要忘了,参会的按人头给每人给五个工分,记得带好工分手册,过时不补。”
声音重复了好几遍,吵得张晚宁把枕头捂在头上接着睡。
张小草拉她起来,拉不动,“姐,快两点了,快起来。”
还是没起来。
“姐,有工分拿,有钱!”
有钱。
张晚宁听到了钱一个鲤鱼打挺起来了,在哪呢,她要去。
随后就反应过来,是去开会。
本着有钱不拿是混蛋的想法,她还是决定过去。
大不了到时候她跑到最后面待着,还能拿工分。
打了盆凉水,洗了脸清醒清醒。
没有马上走,而是等到快到点了才领着张生和张小草往队长家走。
果不其然,等她们到了,院子里已经乌泱泱地坐满了人。
都带了自已家的凳子,还有坐在井口边的,还有坐门槛上的。
这她是来过的,就是上次没有这么多人。
大家好不容易清闲了下来,现在都在院子里说说笑笑。
说的都是些零碎琐事,你家鸡下几个蛋了,谁家今年挣的工分多。
农村尤其是在这个季节,闲下来的时间基本不多,下雨这些特殊天气,社员也需要忙活自已队里的事情。
有些大队会养一些家禽,后面能为队里带来收益,三喜屯主要是养猪,昨天下雨他们就在猪棚里忙活铲粪便。
院里还有一些说八卦的,几个人围在一起就是一个狗仔队。
张晚宁秉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带着俩人躲开八卦组,往一边躲着去。
正当她挤着人往旁边挪着,忽然有人拍了她肩膀,一走神,前面走的俩人就分散了。
她回头一看,是灿华婶。
蒋灿华看着在人群里挤来挤去的张晚宁,热心肠地拉着她往中间走。
“后边哪有座啊,婶子那留了位置,走。”
张晚宁被大力拽着走,苦笑挣扎着,“婶子,不,不用,我爹和妹妹还在那边呢,我没事。”
蒋灿华站住了,张晚宁以为她就此作罢了,刚想喘口气,没想到她开始到处喊张小草的名字。
声音响彻整个院子,一只手还拉着她不松开。
张晚宁这口气就提在嗓子眼,恨不得找个地缝躲进去。
太社死了,还是把她埋了吧,让她安详的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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