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突如其来的风波，董云汐一定要反击的：“我看过标书，这次中深2000万全部是硬件的建设，几乎没有利润。在我看来这次落标不是一件坏事。如果真有人泄密，虽然你们认为我也是其中之一。”她在说我字时，稍稍做了停留。
“对于沪芯，这次就是清理门户的最佳时机，这2000万，很值！”董云汐拿起夏长枫办公桌上的矿泉水，拧开瓶盖，大口地喝。
清润的口感在味蕾炸开，她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夏总，你执掌沪芯多年，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一直以稳健为主。对于这次的份额全部被德诚中标，有没有一种可能，也许就是有意而为之。”董云汐一字一句，不紧不慢。
空中，四目相对。董云汐倔强的脸庞微微扬起，眼眸却明亮清晰。
“董小姐，你是在讲笑吗？脑洞大开吗？小说照进现实了吗？我，夏长枫能把这2000万拱手相让吗？”夏长枫对此不屑，“你怎么自证清白？”
怎么自证清白？这句脱口而出异常刺耳的自证清白，让董云汐瞬间感到人与人之间没有信任的可悲。
一时间，办公室一片寂静。
刚接手沪芯的工作，就摊上这单事情。
看来，上海真的不是自已的福地。时隔六年再到上海，竟然又给她当头一棒。
六年前，她落荒而逃。在深圳的六年，在南山这片热土上，六年的历练，让她表面佛系爱说笑，但做事却麻利果断，甚至有一股狠劲，一旦看准目标就会毫不犹豫出手，而且一出手就必定绝杀。
现在再也没有什么可以将她击倒。
终于，董云汐打断了沉默：“夏总，我会给你一个交待，我需要时间。在沪芯这阶段的工作已结束，我今晚回深圳。”
董云汐阻止了夏长枫欲言，她起身。
“哦，对了，还有一个重大事项，必须告诉夏总。”董云汐的眼里充满了挑衅,
“我入职金石之前，在深圳德诚任职财总！就这么巧！
夏长枫的名号在外，可以说我们曾经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南德诚，北沪芯，业界流传的这个梗，就是出自于我申报发改委的一个资金项目里的陈述。
听说，夏总当年很介意这个梗。
今天，曾经南德诚的董小姐，有一万个理由成为北沪芯投标泄密的嫌疑人，
她很可能会和德诚有潜在的利益输送！”
说完，转身，离开夏长枫办公室。没有给夏长枫任何说话的机会，只留下他眉心紧锁。
董云汐回到座位上，将文件和笔记本电脑放进电脑包里。
她起身去和包奇告别。
“包奇，我今晚回深圳，我们下次再见。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包奇显得有点拘谨：“董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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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的，别想太多。乌云的黑暗是遮不住太阳的光芒！工作上的事，我们随时联系！”
包奇心里稍许愧疚：“我让司机送你！”
“不用，我约了车。”
等车时，董云汐看了看位于软件园区秋岛的白露大厦，沪芯所在地。
办公室三面环绕着的外廊阳台披满了绿色的植物，透过银灰色的大大的玻璃幕墙，她隐约地看见了一个修长的身影，那个方位是夏长枫的办公室。
看着楼下董云汐的背影，夏长枫若有所思。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董云汐第一天来就很喜欢这里有意境的办公环境。能得心应手地做着自已喜欢的工作，很是开心。
这没过几天，所谓伊人，出师未捷，卷入风波。
董云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拉开车门，对司机说：“东方路友臣大厦。”
上海友臣大厦29楼，金石中国总部，国内头部的投资基金公司。
虽然友臣大厦聚集了众多风投公司，但金石一直是最最耀眼的。
和深圳办公室同样29楼，29是金石的幸运数字。
这是董云汐第二次见宇文总，金石投资基金创始合伙人，业界被称为投资教父。
那是董云汐职业生涯仰望的星空，仰望的高峰！
每次聆听宇文总的教诲，董云汐都受益匪浅，她觉得自已的功力又涨了一层。
只是，这一次，她莫名被卷入，被怀疑，她需要一个暂时庇护的港湾。她需要在离开上海之前借一借宇文总的气场，给予自已力量和面对的勇气。
虹桥机场，夜。
董云汐脑子里不断浮现出在沪芯高管访谈时的情景。
财务总监包奇，谨慎、专业、素养高，说起话来不紧不慢，很斯文。酷爱打篮球，于是发起成立了沪芯篮球队，他还向夏长枫申请了一笔预算，给球队的成员购买球衣、球鞋并且报销场地费用。他将9号球衣给了夏长枫，说是寓意长久。
研发总监周鹏，偏瘦高，戴一副窄边框眼镜，言语不多。喜欢穿蓝色条纹衬衫配牛仔裤，背深蓝色尼龙双肩包，明显的IT工程师的气质。他总是笑称自已为浦江第一码农。
销售总监孙东平，衣着时髦，热情，侃侃而谈，语速很快，笑起来很大声，还经常附带着一种魔性。浓眉大眼，说话时，喜欢很专注地注视着对方。他还酷爱摄影，对审美有独特的见解。
沪芯这三位核心的高管，跟随夏长枫多年。在金石投资时，夏长枫留出了一定比例的股权作为员工的期权，三位核心高管在内。对于薪资福利，夏长枫也给了同行的最高标准。
这次董云汐来沪芯是推进公司股改及IPO流程。沪芯业绩很不错，如果IPO顺利，很快会造就一批身价不菲的年轻的科技新贵。那谁又会舍掉当前的利益对不如自已的公司去投怀送抱呢？
如果他们三人没有泄密给德诚的理由，那又会是谁呢？谁才是泄密者呢？
想起第一天听到夏长枫的电话，他居然和有夫之妇暧昧。会不是他自已干的。
魔都果真是魔都，任何事都可能很魔幻。
按照沪芯一年的采购量，虽然硬件会拿到很好的折扣，但加上安装调试，后期软件的升级，核算下来几乎没有利润可言。
金石和沪芯的投资协议中第5条，“投资方权益的特别约定”，只对财年的税后利润有约定，没有对销售收入有约定。
与其这样，还不如不参与中标。2000万的销售业绩对于财报没有太大影响。
董云汐能想到，难道他夏长枫想不到？
想到这里，董云汐莫名感觉到后脑有点混乱。
当一闪一闪的机翼灯划过夜空，像一颗颗会移动的星星。
飞机上的人，是回家，是出发，还是从一个异乡到了另一个异乡？
此刻的董云汐想家了，想深圳的那个可以看海，可以给她挡风雨的小蜗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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