煮好一锅盛了四碗端上桌。
瘸腿养子已经包好大半盖帘,阿婆和他一起包,阿公把包好的下了第二锅。
阿月舀起一个馄饨吹吹吹,顾不得烫就往嘴里送,一连吃了四五个。
沈妙妙:怎么跟饿了好几顿似的。
阿月回答了她之前的问题,“他是我家老爷,我是他丫鬟,那种丫鬟,你懂得。”
沈妙妙:不,她不懂。
泉州县公补充道:“顾侯说要立她做侧室。”
阿月点头,“顾侯还说夫人不同意呢。”
69書吧
沈妙妙左右看了看他二人,良久道:“为何要做……”妾?
对方不是个缺钱的。
单说铺子的租金,有时候她自已来收有时候派丫鬟来。
她每次来必要店里银饰,拿了转手赏丫鬟。
价值二三十两的银子的东西一股脑打赏出去,寻常的太太小姐打赏大丫鬟都没有给这么多的。
阿月:“图金银财宝,荣华富贵。”
“你不缺钱,找个年轻俊俏的秀才举子做当家夫人不好吗?”
为妾者,伺候主君服侍主母,身份低贱。
阿月和与她情况不一样,是没成婚的姑娘家,好好找一找是能找到的。
“然后呢,孝敬公婆,教养小姑子小叔子,过个几年给他纳妾,拿钱养着一大家子?”
“你不要把人想的那么糟。”
“哦,那不纳妾,叫别人说我善妒,唾沫星子淹死我。”
男人哪有不纳妾的,除非一辈子白身,无官无职。
没有姨娘还能睡丫头。
泉州县公目光落在沈妙妙身上,顾致远埋头喝馄饨汤。
阿月看了看他们,“我不是来给县公做说客的,你别多想。”
若是普通人家,很多东西怕是一辈子不敢拿出来用。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沈妙妙点头,阿月低头吃完剩下的,“阿婆,再来一碗。”
虽然有两桌没吃上,但不能短了她的。
“你这不挺好养活。”几文钱一碗的馄饨吃得喷香。
“我冬日要烧银骨炭,夏日要吃杨梅荔枝、雪花冰酪,可不好养活。”她一边说着,一边拿勺子刮干碗底的汤。
两人明明差不了四五岁,沈妙妙感觉她像是小孩子。
阿婆端上来新一碗馄饨,阿月拿勺子搅着放凉,淡淡扔下一个惊雷。
“不能一辈子素着吧,侯爷挺好的。”
沈妙妙一口馄饨含在嘴里,脸憋得通红,
泉州县公也表示惊讶,没想到她说话这么大胆。
“吃慢些。”他以为沈妙妙卡到了,随即伸手想给她拍背顺顺,
刚碰到衣服,后者仿佛被烫到一样躲开。
“不必对本公如此避如蛇蝎。”语气有几分伤怀。
沈妙妙不敢看他,脸要是能埋进碗里,就埋进去了,过了一会儿偷偷抬眼。
都怪面前这人说胡话。
阿月无知无觉,美滋滋吃馄饨,
“你是不是喝醉了?”
一身的酒味肯定醉了,多余问。
“没醉,喝酒话多一点。”阿月觉得自已可能被秦晓韵带坏了。
有心问问沈妙妙,难道不想吃点好的?
看她红比胭脂的脸,觉得不问为好。
大家脸皮还是薄的。
沈妙妙很快缓过来。
她成过婚不是未出阁的大姑娘,聊点私房事并没有什么。
架不住周围这么多人。
她红着脸暗戳戳问:“你家……老爷多大年纪了?”
“三十二。”阿月偏头看了一眼呆呆的顾致远
“你呢。”
“二十二。”
泉州县公三十六岁,和年纪小的玩不到一起。
“找个年岁相当的,嫁做正头娘子不好吗?”沈妙妙不能理解。
阿月似笑非笑看了她一眼,“你的婚事能自已做主?”
啊……这……
沈妙妙哽住。
显然是不能的。
阿月不需要她回答,“八九年前吧,义父的夫人说亲她娘家侄子,我没看中。”
“夫人觉得我眼高于顶不识抬举,后来不管我了。”
“是哪个?”顾致远忽然精神了。
“你不是醉了吗?”阿月看他的碗,汤喝光了只剩馄饨。
“酒醒了。”顾致远没觉得不好意思,他酒量不好,喝完用内力逼出来了。
“勇毅侯夫人是县主,她娘家侄子……”
沈妙妙惊讶,她义父的夫人是勇毅侯夫人……
她义父是勇毅侯?
泉州县公心里盘算,按亲属关系,顾侯的妾室算是他表妹?
表姑父的义女无名无分伺候了顾侯?
是不是哪里不对?
是要给一个侧室的名份,否则以后见面多尴尬。
更尴尬的来了。
顾致远捋清楚关系,幽幽道:“你别告诉我是泷二白。”
阿月默认,“当时见过的,他可能忘了,还有他两个庶弟。”
泷二白没比他们小多少,今年二十有八。
八九年前,
他将及弱冠,风流倜傥相貌堂堂,成天流连青楼楚馆荤素不忌,家里通房丫头成群。
阿月十三四豆蔻少女,瞎了眼能看上他。
沈妙妙干巴巴道:“不是有两个庶弟?”
泉州县公给她解释。
“宗室的爵位、田产全部由嫡长子继承,九成以上家产归嫡长子。”
“庶子一般二十岁会分家出去,如果生母不得宠,可能吃饭都成问题。”
“嫡出起码能在府里住着,母亲不管嫁妆多少,总归能贴补一些。”
大青宗室,正常活下来的有爵位的宗亲,普遍子嗣众多。
日常生活就是一大笔的开销,
庶出再有子女,生孩子、养孩子、百日周岁、婚姻嫁娶,少不得要花钱。
所以会早早分家,给点银子几亩薄田打发出去,存留下来家产保证嫡支的繁荣。
泷二白的叔叔们有的甚至要自已种地。
“你往下找找,总能找一个……的吧。”
沈妙妙说完差点没咬掉舌头。
人家老爷在这,她三番两次地问不会得罪人吧。
“勇毅侯夫人嫌我勾引小少爷,名义上的堂妹想我嫁给她兄长,刚好遇到侯爷。”
如果秦晓韵在,必要补上一句,
‘你对侯爷一见钟情,决心嫁给侯爷,哪怕是做妾?’
‘掉池子里,脑子进水了是吧。’
阿月必要回她:我在冷水里想了半刻钟呢,很清醒的。
现实中她淡淡道:“侯爷挺好的,夫人也好。”
啊,糊涂好啊,难得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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