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驸马装疯卖傻,小公主哭哭啼啼
青山临黄河,下有长安道。次日,一行人下了山,和车马汇合,也是从洛阳穿城而过,直奔长安去了,一路上车马急行,不日到了潼关。
潼关守将说是和高节度是旧识,非要拉着高二吃肉夹馍,就耽搁了一天。
别了潼关,众人又是日夜兼程,不日便入了关中。正值早春二月,渭河边柳条刚抽枝。高二下了驴,走到河面,看着这滔滔不绝的河水,和远方起伏的群山,感叹道:“好一派生养帝王的锦绣河山!”
拐子拐着他那矮马过来说:“二爷,长安就在跟前,咱们还是快赶路,赶早见了天子,交了礼仪,也少些变数呢。”
高二说:“婚期还有月余,我们这一路紧赶慢赶,京畿都畿两道沿途风光景致是一个也没逛,拐子叔你咋比人上坟还急呢?”
拐子说:“公子有所不知,那天下的景致美女都在长安,天下道术的精华也收拢在西京,长安的能人方士更是繁多,不是中原其他地方能比的,那长安皇家道场的摇光真人是天下道宗剑术杀伐之术的尊者,皇家道场更是有着皇家传自老子的不传秘术,公子成了皇家快婿,说不定可以参详一二。”
高二却说:“那什么狗屁道术我还真不稀罕,所谓不传的,无非是过于下乘,怕拿出来丢人现眼罢了,还美其名曰不传,也不害臊。不过那个什么真人我确是要教训一下的,敢在我面前妄称剑术,怕不是上茅房打灯笼,急着找死呢。”
拐子连声附和,好说歹说将这个小祖宗骗上了驴,一行人便入了长安。
天子听闻高二到来,也是一惊,问一边内侍:“朕只是抛出了个鱼饵,这鱼还真急着咬了,咬了饵不算,还顺着鱼竿上来了,如此怎好?”
一边内侍说道:“算着日子还有月余,真是要送子入质也不用这么急,难道是高家也不愿充当世家马前卒,想要跳水,投靠陛下?”
“如此那些在他身上投注不少的世家怎会答应?就算他真心投靠,朕也不敢接啊,真惹恼了那些世家,他们联起手来也不好对付,这几年打压世家也确实有些过了,该松松绑给他们点好处了。”
内侍又帮忙分析:“本来这姓高的造反,只是世家的一步小试探,翻不起什么风浪。要他真反水了,那背后的世家恐怕会以为这一切是陛下在后边操盘,故意摆了世家一道,怕是会误以为陛下是要和世家开战。万一恼羞成怒,做出更加出格的举动可怎好。”
皇帝听了有点急了,开始背着手踱步:“本来赐婚只是缓兵之计,是为了两京和河南调兵争取时间,如今他真把公子送来了,朕总不能宰了他这公子吧?”
皇帝和几个内侍谈了半天,越想越急,皇帝对着一内侍说:“快去请赵州李家在京的管事进宫商议。”
深夜,京城一处大宅的密室深处,两个华服装扮的中年人正在秉烛夜谈,那胡子叫长的先开口:“这姓高的明知道送儿子进京是送死,他怎么就这么着急忙慌地送呢,莫不成他是想跳水。”
另一边地山羊胡子男子微微喝了一口茶,边喝边摆头道:“如今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就算他不想造反,我们也有的是法子让他造反,这个反,他想造也得造,不想造也得造,他要是死活不想造,我们就帮他造!”
皇宫内,皇帝和一中年男子交谈了片刻,说道:“族兄啊,我们两家是本是同根,如今虽是一姓两族,却亲如一家,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啊。族兄可千万不可听信外人地谗言,使得我们李家骨肉相残啊。”
那男子拱了拱手:“陛下放心,我会将陛下的意思转告家主的,赵郡李氏向来唯陇西李氏马首是瞻,此次也不会例外,我们会将陛下的意思告知给那高节度,让他起兵造反,换他儿子一条生路。”
皇帝松了一口气,连说:“好好好,让他安心造反,他的两个儿子不用担心,朕来替他养。”
那李家管事行礼离开,皇帝还是觉得不放心,总感觉心里少了一块,这是一个机灵的小内侍,过来小声道:“陛下,奴婢有一个法子,可以为陛下解忧。”
皇帝正烦闷,用手扇着风,回道:“你且说说。”
“那高节度举棋不定,就是担心他那两个儿子,他的大儿子如今入了王家,也算得了世家庇护,倒也不差,主要是他这二儿子,如今入了死地,也难怪那姓高的举棋不定,想着反水了。”
皇帝点点头,示意小内侍接着说。
“如今最好的法子,就是赶紧让他儿子完婚,而且要大办,办的风光,最好是把这小子抬进世家族谱,这样那高节度造完反诛九族时也轮不到他儿子,如此一来,高节度也可以放心造反了。”
皇帝眼睛放光,拍了下手说道:“让杨妃收高家二公子当干儿子,抬进杨家族谱,高管事,你查下今明几天黄历,看哪天适合成亲。”
一个胖溜溜的老内侍拿着个黄本走了过来,念道“二月初九,宜纳畜,忌嫁娶。二月初十,宜安葬,大煞。二月十一,宜入殓⋯⋯”
皇帝不耐烦了:“哪个没心眼的定的黄历,这成亲晚一天,大唐就多一分危险,让钦天监去改下黄历,就改在明天,马上把这大婚的消息派人去给我传遍河南河北。”
当夜晚上,宫里就把消息传给了高二,高二自然是乐意的,他早就想去和那个什么摇摇道人比划比划了。可另一边的濮阳公主不乐意了。
濮阳公主才刚年满十四,听到这消息立马急了:“父皇不是说赐婚是骗那高家人的么?怎得这么快成真了,要我嫁给那个养狗的,那我得多丢人啊。”
旁边得老嬷嬷连忙安慰:“公主啊,那高家小子如今成了杨妃的干儿子,算是入了世家族谱,不算养狗的了。”
小公主急得哭了:“那我也不乐意。”
众奴仆好说歹说,连哄带骗,总算是把帮小公主把礼服给穿上了,小公主后来也是累了,不哭了,但还是时不时地啼两下。
高二也是穿的人模狗样,就是显得有点胖,倒不是高二来长安吃多了长胖了,而是这小子将常穿的道袍卷紧了扎在了里面。高二来接了小公主,就要去面圣。
皇帝和杨妃端坐在大殿上,皇帝的原配皇后前些年去了,如今后宫中以杨妃为长,而她又是高二刚认得干娘。太子和大臣以及世家的在京管事也分坐左右。
礼仪走了一半,到了大殿门口,这公主是死活不肯走了,高二是连拉带拽,手臂都麻了。高二也是烦了,这女的真麻烦,这不是影响他找人问道么。
高二拽了一下公主的袖子,那公主反手打开,不耐烦得往后挪了挪。
高二也是没法子,就骗那公主说:“别闹了,你好好跟我走,等会爷我买糖给你吃。”
那公主也是不傻:“什么玩意,我是什么身份,你以为我没吃过糖啊,我吃过的糖吐出来把你砸死,一个养狗的还请我吃糖,我什么东西没吃过啊?”
高二接着问:“你吃过狗肉么?”
公主接着骂:“狗眼看人低,我当然吃过……”
不过转头一想她好像确实没吃过,就说:“狗肉有什么好吃的,猪肉牛肉鱼肉驴肉鹿肉我都吃过的。”
高二接着忽悠她说:“那些都是花钱就能吃到的凡俗之肉,这狗肉却是要有大机缘在身的人才能吃到。”
公主还是不屑:“就你这养狗的还有大机缘?”
高二也是不想鸟她了:“你就说你想不想吃吧。”
这公主也是闹够了,她本来就是想闹一闹,博取父皇同情,见闹了这么久父皇还不管,也是死了心,二来她也确实想吃吃狗肉,就借坡下驴:“好,暂且信你一次,要是你那狗肉不好吃,到时我可不会轻易和你干休!”
高二好不容易和公主进了殿,拜了天地双亲,全了流程。天子召高二上前听话。
天子见那高二仪表不凡,不同常人,也是稍稍舒心,而杨妃见高二面相伶俐也是喜欢得不得了。
高二抬头,看那天子四十左右,样貌不俗,面阔脸宽,棱角分明,只是面色暗黄。边上的杨妃妆容华贵,绝色天成。
天子见那高二已经抬头盯着自已,有些不喜。正要开口却听见高二先说了:“陛下,我看你有血光之灾啊。”
天子毕竟是有涵养的人,微微笑道:“女婿还懂得看相之道?如此年轻怕是学的还不精,早听说爱婿是求道之人,这长安也是诸家藏龙之地,爱婿修习之路还长呢。”
这公主在一旁听了也是火了,心想这个便宜老公怕不是脑子有问题,说好的要带她吃狗肉的结果一见到老丈人就开口找死。一想到这,公主原本稍稍放松的心情立马变得阴郁了。
杨妃也是马上打岔,夸赞高二一表人才之类的。
高二又说:“听说皇家道场有个摇真人舞剑舞的好,小婿想和他切磋。”
公主听了乐了,心想好唉,让摇光大师把这个养狗的插死,不过又舍不得狗肉,后面想到自已才一结婚就要当寡妇,伤心地又要哭了。
天子听了一愣,想着自已已经给了高家一条出路,这姓高的怎么一个劲地找死呢,又盘算了下世家大势,生怕自已有哪一步没算到。
见天子不答话,杨妃在边上说:“好孩儿你不知,那摇光道人也是李家皇族族老,而且剑术霸道异常,出手必见血,见血必毙命,你还年轻,修道之路还长,何必与一个半截入土的老人见生死呢?”
高二立马不服了,狡辩道:“什么霸道异常,那是没碰上我,我非要让这老道知道知道,这天下剑术,我不绝顶,谁敢攀登?”
天子一时也是无语,对高二说:“高卿为你付出良多,可谓是煞费苦心,日后不管发生什么变故,你都要好好活着,只有你活着,才算对的起高卿的一片苦心。”
谁知高二这个愣头青说:“高青是谁?我认识么?”
天子也是无语了,杨妃连忙说:“傻孩子,那就是你爹啊。”
高二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是我爹啊,那直接说我爹名字呗,咋还给我爹改名字了呢,那我哪里认得哩。”
天子已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想和高二说话。杨妃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说教:“天子何等尊贵,怎么能直称大臣名姓,称卿也是对臣子的看重,见你是乡野出身,无人管教,天真浪漫,就不罚你了,可要先跟在干娘身边学些礼仪,否则这么出去不是丢了皇家的脸面。”
高二也是嘀咕:“早说不就完了么,为什么不早说。”
小公主这下也是看麻了,心里防线彻底崩溃,老爹啊,你这是给我找了个什么样的傻子老公啊。
高二和媳妇退下,婚宴开始,又是一番流程,京城各种三教九流的人都来找高二寒暄,不过不重要,因为这些人高二是一个也不认识,名字也是一个没记住,倒是有个人,好像是那便宜干娘的哥哥,还让自已叫他舅舅,不过到底高二还是没记住他的名字,人也没对上。宴会结束了,一个内侍过来和高二附耳说:“皇上说了,皇家道场驸马爷可以自由出入,至于论道,皇上说了,按照仙家论道的规矩办,他不会插手,让驸马爷三思而后行。”
高二要的就是个准字。就带着便宜媳妇回了家。
当然是在京城的家,公主本身还未开府,天子就从京中皇家宅院中拨了一座,却是长公主李芙蓉原先的宅子。原先跟着高二的一行人也在新宅子里伺候,加上宫里来了一批原本伺候公主的人。
魏州高府。
高天养这几天也是心神不宁,问手下:“老二到哪了啊,到河南了吧,别走太慢了让皇帝疑心。”
手下来报:“使君大人,公子正月就进了洛阳,算时日,现在应该快到长安了,”
老高惊得站了起来:“什么,不是让慢慢走拖到三月底再到洛阳的么?拐子没跟着他们么?还有不是说黄河正月里发了冰凌么,他们是怎么这么快过河的?”
“好像是有几天黄河白马渡口冻结实了,从冰上走的,至于张大人,过了河南就断了消息,也是我们在洛阳和潼关的暗哨通知说公子到了的。”
“嗐!”
老高一拍脑门,瘫坐在座位上,像一坨烂泥。
“报,范阳卢家来信了。”
“报,太原王家来信了。”
“报,崔家来信了。”
“报,荥阳郑家来信了。”
门外小厮一个一个地把信件送了进来,老高一看就傻了,再看更不明所以,嘀咕道:“怎么都一个个地让我造反啊。”
“报,赵郡李家来信了。”
“李家也让我造反?”
“不,李家说是代天子传密诏。”
“好,快给我看看。”
老高看了半天皱眉不说话,边上幕僚问道:“天子怎么说的啊?”
老高正色道:“天子让我赶紧造反,否则就是不忠不孝的大奸大恶之人,要灭我九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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