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直白的话语让明起的神色一顿，有些意外地皱了皱眉。
依他对这个孙女的了解，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在他面前说父亲的坏话，更不会对长辈的态度如此无礼。
他没在这件事上多费口舌，将话题转到别处，“你跟爷爷说实话，你跟明菲到底是怎么回事？”
“……”
明昭愣了几息，缓缓开口，语调懒洋洋的：“我杀了她。”
嘭！
茶盏被打落在地，摔的四分五裂。
明起猛地站起身来，不可置信地瞪着她，“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们是亲姐妹！你杀了她？在明家我还能保你，但这件事若传扬出去，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
明昭冷冷的与他对视，“是她先要杀我的，我不反击，难道要等着她杀了我，然后你再替我报仇吗？”
明起在明家说一不二多年，甚少有被小辈这般当面质问的时候，他忍着怒气问道：“……什么？”
“哦，也不对，你能替我报什么仇啊。”明昭敷衍一笑，摇了摇头，“这些年，我在明家过的是什么日子，我受了多少委屈，你当真不知道吗？”
她看着面前的老人，心中替原主感到不值。
在议事堂里，哪怕那些人再面目可憎，凶神恶煞，她也只是愤怒，因为她早就知道那些人不在乎原主，所以她也不在乎。
可是明起，这个原主心目中最敬爱的长辈，他在得知原主九死一生才回来后，想的第一件事竟然也是家族名誉，息事宁人。
想得倒美。
她偏偏要明家不得安宁，那些欺负过原主的，对她的苦难漠不关心的，一个都别想好过。
“你当然知道了，但是你不在乎。”
明昭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向他，“若不是我在议事堂上的表现让明家人刮目相看，今天就算我死在那里，你也是不会出现的吧？”
看着少女漆黑的眸子，明起忽然有些没来由的心慌，他转头，看向别处。
明昭可不在乎他怎么想，自顾自说道：“只要明家风平浪静，那风平浪静的皮子底下发生了什么你都不在乎。”
他可是明家的掌权人，若是有心庇护，又怎么会护不住呢？
无非是因为原主天资不足，生母早逝，一个没有靠山没有前途的孩子不值得他多费心罢了。
“就因为我懂事，无论受了何等委屈，都不会做出有损家族之事。所以明家无论发生了什么事，你都当做看不到，心中有愧的话就给些不咸不淡的补偿，权当作你作为一家之主的公正和无私。”
“我受了这么多委屈，乃至差点在玄隐山丢掉性命，就是因为你不称职。”
“……”
明昭的声音极为平静，明起却觉得背后升腾起一股凉气，嘴唇动了动，最终却什么也没说。
他沉默着坐回去，良久，才长叹了一口气，整个人像是苍老了好几岁。
“是爷爷不好，以后定会好好补偿你……”
“对不起谁不会说，实心实意的弥补才有意义。”明昭打断他的话，“半个月后的东华灵院院比，我要参加，你能给我什么？”
谁要听他接下来唧唧歪歪的话，没用还让人心烦，不如趁着他现在愧疚多薅点好东西出来。
无论天赋如何，修炼都是靠资源累积起来的，她一穷二白地重生过来，以前的东西全都没带过来，原主更不用提，穷的叮当响。
“……”
明起一时没反应过来，想说的话不上不下地卡在嗓子眼里，难受的紧。
“……你，”他想战术喝水，结果发现茶杯已经被自已摔了，又尴尬的将手缩回来，“这次东华灵院的院比非同小可，不止是寻常院比，更是四大灵院的招生考试，你当真要参加？”
明昭挑眉，“你不想给钱？”
明起：“……”
气氛一时间相当的尴尬。
“不是，”他揉了揉眉心，“爷爷只是觉得，你这次回来后，有些不一样了。”
“任谁在经历过生死之后，性情都会大变。”
闻言，明起的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喉间发酸，“昭儿……”
“打住！”
眼看他又要开始他的感性发言，明昭连忙一个伸手制止，“愧疚的话可以多给点。”
明章：“……”
月色如水，繁星闪烁。
明昭循着记忆回到原主的住处，屏退下人后，一个人瘫倒在床上。
明起把明菲死的这件事压了下来，对外只说她外出历练时不幸重伤死亡，对于明昭，也没什么处罚。
明章和柳如烟自是不满，闹了两通，但最后还是不了了之。
这其中的缘故明昭心中自然有数，明菲死亡已是事实，而以她如今显露出来的天赋和实力，要保谁，大家心知肚明。
在明家的第一场风波平安过去，但明昭此刻的神情并没有放松。
她的心情不太好。
这件事看似是她占尽了便宜，可回头想想，还是明起道貌岸然，自私伪善，只想‘家和’万事兴罢了。
明菲同样是他的孙女，明章和柳如云好歹会为了女儿的死而愤怒，明起对此却没什么反应，冷漠的让人心惊。
从前的原主受苦他视而不见，明菲惨死他也只想掩盖过去，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啧啧啧，明家有这样的家主，未来简直是一眼就能望到头。
她撇撇嘴，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
没时间为了原主这个小可怜伤春悲秋了，接下来是修炼时间，月上中天，灵力浓郁，正是悄悄内卷，赶超别人的好时候。
半个月后的东华灵院院比，关乎到中州四大灵院的入院名额，她不止要赢，还要赢得漂亮。
中州比明家所在的这个小地方要繁华得多，龙争虎斗，机缘更是数不胜数，想要重回巅峰，进入四大灵院是第一步。
毕竟魔界，以她现在的实力，是绝对不能回去的。
韬光养晦，以待来日才是她应该做的事。
魔界对她动手的人身份不明，但明昭心中隐隐有些猜测。
能把手伸进魔界，还能接触到咒术这种失传许久的上古禁术，这背后的势力一定不简单，必须小心应对，稍有不慎……恐怕便是危及三界之祸。
她坐在床上，懒散地伸了伸胳膊，吐出一口浊气。
为三界和平而修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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