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凝乖乖的站起来，“孙女不知。”
沈老夫人执着她没有受伤的左手，叹了口气，“凝儿，你还小。”
沈清凝闻言摇摇头，“可凝儿自以为已经不小了。”
沈老夫人叹了口气，看了看沈清凝，“你不似你母亲，你聪明又知进退，这个决定不知道是害了你还是会帮了你?”
沈清凝心里明了，知道她已经做了决定，这些天她不断从旁侧击表示让祖母出面，又或者是帮助她，她在沈府孤独无依，除了自已，能依靠的就是祖母。
“祖母，传说地府忘川水边有红莲业火，能烧去一切罪恶。凝儿不求手上能不沾一滴血，只求死后能受这红莲业火，烧去罪恶，而现在凝儿只能保护好弟弟和母亲。”
沈老夫人低头喃喃的说，“红莲业火，红莲业火。”
转眼她似乎想起了什么，握着沈清凝的手，声音里多了一丝坚定与狠戾，“好，既然这样，我就教你一些东西!”
沈清凝看着祖母脸上的表情，她缓缓跪下，“凝儿谢祖母!”
沈老夫人将她扶起坐到旁边的椅子上，看着她绑着的右手，和脸上淡淡的伤痕， “这次树林起火，你怎么看?”
“凝儿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首先，这件事到底是何人所为?据我所知，戚姨娘，姨母，根本就没有动手的理由和时间。”
沈老夫人满是皱纹的脸上闪过一丝狐疑，“这火也根本不想要你母亲的命，要是想伤了你母亲，大可一把火放在院子里，而不是小树林。”
沈清凝点点头，“第二是我进去时，根本就没有发现母亲身边有一个丫鬟在伺候，事后，我问过母亲，她很早就被呛晕了过去。”
“你父亲太过心急了一些，将贴身丫鬟都杖毙了，如今也问不出什么来。”
沈清凝回府早就取了面纱，如今她脸上带着满满的疑惑。
沈老夫人看她在思索，叹口气，“且不说这件事如何，就是你这情绪总是摆在脸上，就足够你在沈府死上好几回的!”
见祖母说下这么狠的话，沈清凝抬头道，“祖母.....”
“放火，落水，这沈府的事一件接着一件，你遇到事情也只会想办法应付，你筹备两千两救天儿的事，实在很聪明，可你有想过如果戚姨娘事先没有把柄落在你手里，你该如何?”
沈清凝略一思索， “祖母，凝儿还没有实力去反击。”
沈老夫人点点头，对于她客观的回答很是满意，“你要学的就是这些!莫说皇上后宫里的争斗，就说这大宅子里，你要学的还有很多，怎样去演示自已的表情，怎样学会去演戏，怎样学会心狠手辣。”
沈清凝点头，“请祖母赐教。”
沈老夫人老脸上闪过一丝犹豫，“你可知道一旦斗下去，就是无休无止!”
沈清凝莞尔一笑，“如果这样能保护母亲弟弟，凝儿不怕。”
前世弟弟的死法实在是太惨了，她每回梦醒都能梦见那截血淋淋的断指，他死的那么冷，那么疼。
沈老夫人站起身摸了摸沈清凝的头，转身走向妆台。
从妆匣里拿出一支金丝绞凤头镶红宝石步摇，小心的把它插在沈瞳的发髻上，她左瞧右看，很是满意，“凝儿，我知道你已经有了主意，去做吧!这一次，我教你怎么掩饰表情。”
沈老夫人脸上带着慈爱，微笑的看着她。
沈清凝眼里泛了泪光，“是，祖母!
从沈老夫人处出来，一阵海棠花香扑鼻而来，沈清凝闭眼让微风拂过脸庞，她不转身，直到透过窗子，祖母还在看着她。
沈老夫人是家中最小的女儿，当年盛京第一美人，十五岁嫁给祖父，十六岁生了沈青天，三个儿子，一生凄苦。
祖父浪荡，当年青口歌馆无不是他夜宿的地方，祖父多次犯了大错，无不是祖母一次次跪在亲姐姐前皇后的宫前为他求情，一个女人要多少次才能心死?
小叔出生那天，沈府不知道发什么了什么事，祖母毅然决然搬来了这个偏僻的院子，自此直至祖父去世，她再也没有见祖父。
当年诺大一个沈府，祖母能够游刃有余，她更是得圣上的青睐，立了大功，一品诰命，整个盛京只此一人，这就是她的本事。
沈清凝沉思了一会对身旁跟着的流朱开口， “墨香到了么?”
“在院子里等着小姐呢!”
沈清凝心里有一丝愧疚，父亲遗传了祖父的秉性，九个姨娘，外面更是不知道有多少外室，父亲已经有四年没有踏进母亲的院子了，让她真正下定决心的是母亲出事时，他平静的脸，以及不痛不痒的失火调查。
她想了想前世的事情，这还得问问墨香。
进了院子，一身水蓝色丫鬟服的墨香见了她马上恭恭敬敬的跪了下来，“奴婢参见大小姐，大小姐安好。”
沈清凝进了里屋取下头上的红宝石步摇，道“起来吧。”她看了一眼墨香，“你成为二等丫鬟了?”
水蓝色服装是沈府二等丫鬟的标志。
“回禀大小姐，奴婢在戚姨娘处服侍。”
沈清凝看着她不输给戚姨娘的脸，以及身上常年不散的香让前世父亲甚为迷恋。
“噢，戚姨娘肯让你服侍她?”
墨香低头想了想，“大概是与其让老虎在远处撒野，不如放在眼前安全吧!”
沈清凝瞬间眼睛一亮，好一个聪明的墨香，“墨香，你是个聪明人，那我就不跟你绕弯子了。你想不想成为我爹的妾?”
墨香惊讶的抬头看着沈清凝，才不过十二岁的女孩口里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你大可不必这样看着我，我已经叫逐星调查了，你在府外的哥哥身体一直不好，你这才自已卖身进沈府为他治病。你需要钱是不是?”
墨香顿了一下，狠狠的点头，“是!”
“我可以给你钱，而且等你哥哥病好了之后，我会吩咐陈管家为他在沈府安排个差事。”
面对着诱人的条件，墨香沉默了许久，“大小姐你为什么帮我?’
也许对于在戚姨娘处受尽委屈的墨香来说这就是帮助，但沈清凝心里一阵愧疚，“这根本就不是帮吧。”未了她低叹，“墨香，这是利用。互相的。”
墨香闭了眼，脑海里猛地浮现哥哥躺在床上的情景，她下定了决心，“大小姐，不管这是不是利用，只要哥哥病好了，墨香感激您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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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为何，她对于墨香从来都没有恶意，墨香的死穴狠狠的拿捏在她的手里，她今天不得不答应。
沈清凝根本就没有隐瞒的告诉她，这是利用。
她看了一眼跪着的墨香，“你先下去吧!流朱会安排嬷嬷给你开脸，接下来我自有安排，逐月已经接你哥哥去了医馆。”
墨香知道哥哥已经是握在沈清凝手里的人质，她慢慢的起身。
“灵药医馆，尽量少去看他。”
墨香惊喜的看着沈清凝，她本以为再也没有机会见哥哥，她猛地下跪，“谢谢大小姐!”
沈清凝挥挥手，自已进了里屋，流朱已经默默的帮她打散了发髻，她看着铜镜里模糊的人影，叹了口气。
流月忍不住说，“大小姐，这不是已经成功了么?”
沈清凝抚摸着那支红宝石步摇，自言自语，“这就是心狠手辣么?”
流朱梳着她长及小腿的秀发， “小姐，你说什么呢?”
沈清凝摇摇头，“墨香还是个姑娘，把她推给爹爹我不知道是对还是错。”
流朱想了想，到底还是个小姑娘，她自然的说，“能够成为姨娘，不再做丫鬟，难道不是小姐帮了他么?只是对夫人有点不太好。”
沈清凝失笑，心里轻松了一点，流朱到底还是个十几岁的小丫头，怎么会懂，她回头点了点流月的小鼻子，“流朱，你长大了就明白做妾不是那么好的!”
流朱皱了皱小鼻子，嘟着嘴，“说得小姐有多大似的!”
沈清凝微笑不再说话，她趴在妆台上，任流月给她的头发上抹着发水。
原来祖母说的心狠手辣就是这样的么，世间最悲哀的事莫过于自已有一天变成自已讨厌的人。
她也会变成戚姨娘，姨母那样，不择手段，唯利是图。
次日，上了刺绣课回来后，沈清凝早早的回了沈府，楚心月已经不知道被哪家小姐请去喝茶赏花了。
沈青云同样早早的下了朝，沈清凝算着他能经过的地方，抬着银耳莲子羹，候在书房门口。
不料，在书房门口，看见熟悉的一袭红色的衣裙，她扯起一个得体的微笑，“戚姨娘!”
戚姨娘看见沈清凝，面纱下的牙齿已经是咬了又咬。
沈清凝看她蒙着面纱的脸，听说戚姨娘脸上生了痘痘，看来所言非虚。
她故作惊讶的说，“戚姨娘你这是怎么了，该不是得了什么要不得的病吧!”
说着沈清凝拿着帕子压了压鼻子，似乎戚姨娘真的得了不得了的病一样。
戚姨娘压下心中地愤怒，行了个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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